绯下意识怔了怔,被男人吓了一跳。
牧嘉实接话说:“但你其实知道一些什么,对吧?那个死去的人……和你有关吗?”
男人近乎暴怒地说:“不,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再来打扰我!!”
说完,他就硬是拖着因饥饿而沉重的脚步,慢慢走远了。
他似乎又走向了他那位于西南角,雾气之中的家。
牧嘉实盯着他的背影,慢慢地分析着:“看起来,在这个噩梦中,似乎还有一条隐藏着的规则……这个男人同样在遗失记忆,他会遗忘之前已经找到的食物,重新出现在藏宝库寻找食物。”
绯说:“可是,为什么?”
牧嘉实叹了一口气,说:“我不知道……上一轮噩梦,我们没有发现他又回来了。”
绯点了点头:“抱歉,这是我的问题。”她有些惭愧地说,“当时你们去楼里面寻找凶手,我应该注意一下废墟那片的动静的……”
“别忙着背锅了。”光头不耐烦地说,“现在的重点是,我们应该去书店了。”
牧嘉实点了点头。
收藏家没有急着走,他看着周围忙碌的求生者,深深地吸了一口末日废墟上肮脏却清冽的空气。
他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噩梦有点割裂?”
其余任务者看了他一眼。
收藏家的眼神极为明亮,嘴角笑意盎然:“游乐场的那群人在说‘人类是地球的杂质’,但是他们为什么不用寻找食物?那个死掉的人,书店老板说那是游乐场那群人对他的刑罚。
“可是……为什么他的死亡没有给这个噩梦造成任何的变化?为什么那个男人一直在寻找食物?你们不觉得,一切都没有什么逻辑吗?有一种非常明显的……
“割裂感。”
牧嘉实问:“割裂了什么?”
收藏家耸了耸肩:“这片区域本身?”
“我明白你的意思。”绯突然说,“在这个噩梦中,没有一条明确的线索,或者说一场事件,将整个噩梦串联起来。
“而如果说那个坠楼的男人,串联起了游乐场和那个走入雾气的男人,那这样的串联也未免太生硬了一点。”
牧嘉实慢慢点了点头:“这个噩梦中的线索是散乱无章的。”
绯很有默契地接话说:“但是在噩梦中,必然有一个核心事件,导致了这个噩梦——导致了噩梦的主人的恐惧。”
“……说到底,”光头说,“这个噩梦的主人是谁?”
任务者们面面相觑。
绯喃喃说:“是那个男人吗?他日复一日地收集着食物但仍旧感到饥饿;是游乐场中的某个求生者吗?他可能对末日、对废墟产生了恐惧;是……”她突然说,“是那个坠楼的男人吗?”
巫见瞪大了眼睛:“那个是……噩梦的主人?”
收藏家玩味地笑了笑:“不是不可能。而且,他的死亡没有导致噩梦的重启,不就恰好验证了,他确实是有点问题的吗?”
巫见弱弱地说:“或许那只是剧情杀……”
其余任务者同时看了他一眼。
巫见立刻闭上了嘴。
牧嘉实沉思片刻,随后说:“如果……是一本书呢?”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想到的是林檎还给徐北尽的那本书;想到的是那本书的封面上,沾着血的纸和一支笔;想到的是那一天,在窄楼的某个拐角,遇到的那个手中握着一支笔的窄楼居民。
他说:“在这个噩梦中,我们写出来的字会变成乱码,但是有一家书店,里面有无数的书——那些书,又是怎么样?”
收藏家第一个反应过来,诧异而感兴趣地问:“你是说我们在一本书里?!”
牧嘉实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认为这应该是一条线索。”
光头没兴趣理会这些花里胡哨的事情,他说:“那赶快去书店吧。”
几分钟之后,任务者们来到书店里。
牧嘉实上前一步,对端坐在书店柜台后的徐北尽说:“老板,我们来找一本书。一本,可以看清的书。”
他观察着这个肤色苍白的男人,发现对方的唇边似乎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他在笑?为什么?
牧嘉实诧异地思索着,他再一次怀疑起自己对徐北尽的印象,是否真的可以套用进噩梦中的这个男人的身上。
……其实徐北尽只是为任务者们的聪明伶俐,而老怀甚慰。
他感觉自己用着近乎和蔼慈祥的表情,看着面前送上门来的任务者,心中十分的欣慰。然而在任务者们的眼里,此刻的徐北尽简直像是看到猎物送上门来的恶魔。
尽管也的确是有“送上门来”这个共同点。
他的表情让牧嘉实几乎认为自己找错了线索。
“书?”
徐北尽低声重复着这个字眼。
随后,他突兀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