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至正要抬头,白衡一件披风由前至后覆在许襄君身前:“娘娘风大。”
抬眸端相, 披风将她下颚以下全都遮盖严实。
黎至唇角微勾:“奴才妄自端目还请娘娘赎罪。”他眉角压几分欣喜与许襄君对视, “娘娘世间绝色,风华无人比拟。”
许襄君眼一翻, 嫌白衡多事, 口未及张, 黎至行退礼。
“今日尚有卷经书未替娘娘默完, 奴才告退。”指尖在茶盘翻覆, 将东西速速收整齐, 起身让与白衡。
黎至刚转身,白衡就准备落座, 许襄君伸手阻拦:“本宫坐那边, 这里是不是风口?老觉得几丝凉气。”强行与白衡换了位置。
黎至听着身后声音弯眉抿笑, 提步走回小佛堂。
未合门,只是跪在佛前燃香默经。
白衡坐主子位子时候战战兢兢, 见婕妤神色无恙才觉着脊背松乏些。
许襄君扔了披风, 满眼嫌弃。
白衡伸手指指自己颈子:“娘娘, 您脖子上有... ...”她倏红脸, “有侍寝后留下的痕迹,方才差点就让小黎子瞧见了,还好奴婢手快遮上了。”
许襄君眼一翻,就是想让他在众目睽睽下看好不好。
“我心上人留下的痕迹就是让人瞧的。”毫不遮掩扬起修白颈子。
许襄君觉着白衡也算是见证之一,倾了杯茶,推给白衡:“尝尝,他煮得不错,日后没事教他煮上两壶给本宫。”
白衡笑着捧茶:“娘娘这般得宠真好,要是有孕就更好了,宫内四年多没皇嗣降生呢。”甜笑着抿一口。
句句戳在许襄君肺管子上,她当下敛眸压住神色,茶盏要扔却又转个腕子将其饮尽。
盏子往茶盘上随意一扔起身离开,‘砰’得一声跪了一院子奴才。
白衡首当其冲瑟瑟发抖,头点在地上,不知自己哪句出了错。
这夜许襄君心烦,特意在众人就寝后平珠屋里候着。
待门悄悄打开,门缝挤进抹小心翼翼身影,许襄君轻轻出声:“回来了?我侯了你一炷香。”
平珠闻声惊地跪下,循声抬眸,许襄君从浓墨中走出,雍容雅步。
许襄君胆大聪慧,既然等,必然大致知道她去了何处、做什么了,平珠叩头:“奴与黎公子并无干系,他只是忧心娘娘。”
许襄君走近,“说了没人不必跪我。”
寻处椅子坐下,下颚垫在掌背,松松腔调问:“我不知你却知他,他是忧心有孕这事吗?”很早前黎至怕都在盘想这件事了。
平珠思忖片刻慢慢起身,点头应是:“黎公子怕奴婢有孕,想早早与娘娘契合日子,这段时间隔个三两日便替奴诊次脉。”
她慌嘴找补:“隔着帕子诊脉。”心下惊得惶恐。
许襄君皱眉:“他从未学过医,几时会诊脉了。”
平珠平静说:“黎公子说上次娘娘允他出宫一日取东西,他寻得医师学了一日。”
“一日就学会诊脉?”许襄君有些惊愕不信,诊脉跟背书能一样吗。
平珠屈在她身前,摇头认认真真回复每一个问题:“奴婢不知,但黎公子已经替奴婢诊过数次了。”
许襄君瞧出她有几分惊心,伸手握住平珠指尖:“今日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这宫门已经闭不了多久了,你若是想安生,多呆在上辰宫莫要瞎走动。”
“我既能出去,便也会有人进来,你届时不要听人到你耳边挑唆,我给不了你的,她们更不可能兑现。你是聪明的,门一开,你要会分辨。”
句句未说死,但已教平珠汗毛竖起。
这种感觉跟黎至那个半昏的小佛堂感觉差不多,许襄君明明每句话都风轻云淡的温煦,可也实在让人窒息。
许襄君抖抖她手:“我闭宫门小半年,陛下这两个月几近一半日子都在上辰宫,有人按捺不住想要我出去了。”
“我进宫这许久,与众位真正见面机会却不足,好像很多人对我很有兴趣。”许襄君看她,“日后我不会带你出殿,免扰了你清闲日子。”
平珠心下了然,点头,识时务说:“平珠明白,不会让娘娘多为奴婢忧心。”
她不出去就不会有将腌臜谋算打到她头上,许襄君这法子也是护着她的。
再说她就一条命,已然被黎至全权拿捏... ...许襄君如今倒是多虑了。
许襄君起身:“万事有我在前,你吃好睡好等着一朝成凤便是。休息吧,我今日来就这句话。”
平珠屈身恭送。
诊脉?
许襄君满腹疑窦,翻窗去了黎至小佛堂窗边,才抬手窗便被推开。
黎至伸手钩住她肩,一掌将人提了进去。
今日佛龛前小案收拾得整洁,黎至并未默经。
倒是桌面上摆了只盏,里头茶水注满,椅子也只有一把是拖开状。
许襄君拢眉:“怎得没睡在这儿一人独饮。”
黎至松开手,静片刻声音凉了许多,缓声:“后日宴会与你参加那次一样。”
许襄君闷了声‘哦’,无碍扬起音:“那又如何,一个皇子选妃宴就睡不着?大皇子选妃,和你我有何干系?”依近黎至两分。
黎至避开她,声音又凉下一截,“如若你未进宫,这个时节是不是要准备大婚?届时你会是大皇子明媒正娶的皇妃,日后大殿下若能登基,你便贵为国母,不比如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