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忙回道:“仁宗朝副相范希文曾言,居江湖之远忧其君,居庙堂之高忧其民,臣虽未居江湖之远,却也是关心朝事的,更有为陛下分忧之心,但又要恪守本分遵循祖训!”
“好个恪守本分遵循祖训!”赵佶轻轻一笑,“你是在怪朕,收你做了朕的女婿,于仕途上再无前途么?”
“臣不敢!”乐天忙道。
“陛下,臣于民间常听人云:‘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这时王黼突然出列,笑着言道:“依臣来看,乐侯爷就是那大隐隐于朝的贤者,乐侯爷出马定要平定东南方腊之匪乱!”
“王卿所言甚是!”赵佶点头:“朕有虎儿,东南必可平也!”
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陛下是要乐天重掌兵权征方腊。
大宋有制驸马不得参政,便此时一众朝臣们根本不能阻拦,眼下能力挽狂澜之人也只有乐天了。
此时乐天心中也清楚的很,不是自己矫情的时候。
赵佶向乐天问道:“朕欲令你统帅三军征东南乱贼,不知你心中可有何想?”
想了想,乐天说道:“臣听闻,东南为乱,是因造做局、供俸局以‘花石纲’为由,压榨百姓而起,陛下此时应顺势与顺民|意而为!”
“朕知道。”赵佶正了正颜色,吩咐道:“中书省!”
一众侯在殿中的中书舍人忙应声。
想了想,赵佶说道:“传朕的旨意,撤去造作局、应俸局与汴都的应俸司,停运‘花石纲’,东南之事因朱勔强索民产所致,罢黜朱勔一切官职,安抚民心……”
眼下国基不稳,祖宗的江山都有可能丢在自己的手里,赵佶也顾不得什么花石纲与自己的各种雅好了,不得不委屈自己一下。
方腊势大,汴都根本调不出多少兵马,调出些久不征战的兵马,遇到方腊怕也会立时调头便跑,这征方腊绝不是什么好差事。
想到这里,乐天说道:“陛下,方腊等乱民势大,聚众百万,而汴都禁军需要拱为京师,河北禁军距离又远况且多年不曾征战,怕是军纪废驰己无精锐,臣请调西军精锐发兵两浙,以助臣围剿乱民!”
“臣附乐侯爷之议!”就在乐天话音落下时,白时中出列,罕见的附和乐天。
谁都知道白时中与乐天不睦,更在乐天手下吃了不少的亏,今日怎么附和乐天起来。
就在一众官员吃惊之际,只听白时中接着说道:“乐侯爷所说不错,若将汴都的禁军调走了,又有谁来保陛下周全?不若将与金夹击辽国之事暂且放于一旁,调童帅与麾下西军劲旅南下以征方腊乱匪,以保万无一失!”
思虑片刻,赵佶点头道:“朕准了。”
大宋的江山都要完了,联金灭辽之事只能缓一缓了。
白时中为什么附和自己,乐天心中一清二楚,无非是要借童贯来牵制自己,更不想让自己独自居功。
思虑片刻,赵佶再下圣旨:“传朕的旨意,着乐天为两浙制置使,童贯为江淮荆浙宣抚使,谭稹为江淮荆浙宣抚副使,调集汴都禁军和秦晋蕃汉禁军兵卒十五万以平逆匪。”
中书舍人草拟圣旨,随后揣测语气用意,再强中书省承旨拿定,又连下了几道提升乐天、童贯、谭稹官职的圣旨,经三使司盖过大印生效。
事情紧急,朝中执宰们都在垂拱殿中议事,前后不过小半个时辰,整个流程就走完了,只事效率飞快。
随后,除了任命乐天的圣旨外,其余两道圣旨出了大内禁宫,一路向西北行去。
此时不仅童贯在西夏,便是谭稹也去了西夏,多少也要想办法蹭点捞点功绩。
待圣旨发出后,一直未曾怎么言事的王黼眼珠一转,心中立时有了主意,上前一步奏道:“臣有一议!”
“说!”因为玉芝发现梁师成与王黼暗中勾连,赵佶对王黼的信任早己大不如从前,再加上方腊之乱,王黼束手无策,心中更对其厌烦,说话的态度也是越发的冷漠。
见天子对自己越发冷淡,王黼忙奏道:“陛下,乐侯爷与童帅出兵,定可马到成功,然东南居有乱匪百万,必多为是受腊党所蛊惑,其间不乏良善之民,想乐侯爷与童帅出兵,定可一战而胜,然若尽灭方腊,不仅时间长久,更不知要折损我大宋几多大好男儿,所以臣建议待数败腊贼之后,陛下可下诏招抚。
想那方腊既能募百万之余,也是个有本事之人,此等人亦是人中龙凤,再加手下兵马,若能被陛下所用,陛下取幽云故土,定可多一大助力!”
王黼居官执宰,手下聚拢的拍马谄媚、趋炎附势之人何其之多,待其话音落下,纷纷上前附言。
虽然心中讨厌王黼,但赵佶听在耳中,又在心底仔细的思虑半响,王黼确实是言之有理,也便应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