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杨广把婤儿长裙下的修长双腿拉起来环住他宽壮的躯体,让铜镜反映出他一边埋头在婤儿丰挺的胸前舔吻粉嫩桃尖,一边在掀起的裙下奋力猛进...数不清多少次,陈婤在半推半就之际,沉迷其中。偏偏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她只觉得无比刺心!
为什么,自己起初分明推测,姑姑必定是受了皇上某种言语伤害才自戕,可是后来,只听了皇上说姑姑误会了他,就轻易相信了,甚至还亟欲替姑姑安慰他?自己怎会那么呆、那么傻,那么好骗?陈婤简直无法自我原谅!
痛哭一场过后,陈婤传召已升任迷楼宫女总管的锦绣,嘱託锦绣叫小宫女们把迷楼屋顶阁楼的小套房打扫乾净,再把三楼主卧室所有的衣物都搬上去。到了下午,杨广来临时,陈婤已经迁移到阁楼上去了。
杨广听锦绣报告小陈贵人早上去了大陈贵人的寝宫一趟,回来就自作主张搬上了阁楼。他顿感不妙!但是,他面不改色,只吩咐锦绣退下。然后,他撇下了侍从们,独自登上了阁楼。
陈婤静静坐在套房外间的一张红木椅子上,等候杨广到来。当杨广快步走进来时,陈婤站了起来,但没有行礼请安。
杨广并不责怪婤儿失礼,只顾催促道:“婤儿,我们走吧!看这天色,晚一点可能会下雨。我们最好赶快去看你姑姑。”
“不,婤儿不去了。”陈婤缓缓摇了摇头,悽然说道:“如果皇上自认能够坦然面对姑姑,就请皇上移驾吧!婤儿是没有顏面再去见姑姑了。”
“婤儿,你在说什么啊?”杨广蹙起了浓眉,略带不悦问道:“朕不知你这是什么意思?”
“请皇上别再瞒着婤儿了!”陈婤垂下了浓密的眼睫,愴然说道:“姑姑是不肯把婤儿献给皇上,才寧为玉碎...”
“什么?”杨广猛然吃了一惊,随即矢口否认:“你在胡说什么?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陈婤冷冷回道:“婤儿只是不懂,姑姑那时候不过是婤儿现在的年纪,还算年轻,容貌一点也没有减色;皇上已经拥有了陈国第一美人,为什么还嫌不够呢?”
“她是陈国第一美人,可你是陈国第一才女。”杨广眼看瞒不住了,乾脆直言道:“既然朕征服了陈国,那么陈国最出色的公主,当然都应该归朕所有。再说,你长得很像你姑姑;她是大美人,你就是小美人。早在开皇二十年春天,你到晋王府做客那时候,儘管还是个小女孩,朕就看得出你是个美人胚子了。”
杨广稍作停顿,又接下去说道:“后来,朕登基之后,看你长成了少女,越来越像你姑姑少女时代的俏模样。朕不禁回忆你姑姑曾在朕的母后寝宫当宫女,朕每次见到她,都恨不得把她带回家!偏偏,母后最讨厌男人纳妾,朕提不起勇气去向母后要你姑姑。十几年就那么过去了!当朕终于得到你姑姑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是豆蔻少女了。因此,朕想要弥补那个遗憾,由你来填补那个少女的位置。”
“皇上只顾要弥补自己曾经得不到的遗憾,有没有考虑姑姑的感受呢?”陈婤泫然问道。
“朕当然考虑过你姑姑的感受。”杨广自我辩护道:“就是为她考虑,朕才徵求她的许可。不然,朕既然身为皇帝,想纳谁入后宫就纳谁,并不需要经过她同意。朕对你说过,若是换了一个只顾贪色的暴君,早在你在仙都宫温泉浴室外面偷窥那天,就会命令你进来,强迫你们姑侄两人玩一龙双凤了。可是,朕并没有那样做。朕很尊重你姑姑,才徵询她的意见。想不到,她态度非常强硬,吵着要回仙都宫。朕是天下之主,怎能受她威胁?”
“这样说来,皇上要面子,姑姑也要面子。”陈婤无限感伤回道:“或许姑姑鑽牛角尖,不能完全怪皇上。但是,姑姑那样去了,等于是尸諫,皇帝通常都会採纳尸諫啊!为什么,皇上还是非要收纳婤儿不可?”
“怎么,朕要你,难道错了?”杨广忽然间火大起来,责问道:“今年元夕朕给你过生日,你自己亲口承认的,没有别的男人能够带你走遍天下,让你读遍群书,过你理想的生活。难道,你宁愿朕听你姑姑的,把你许配给暕儿?告诉你,暕儿他根本不懂得珍惜你的才华!他只是贪图你的美色而已。难道你宁愿嫁给他,忍受他在你怀孕或生病的时候,到外面去胡作非为?”
“的确,齐王绝对比不上皇上;唯有皇上,才能够给婤儿比梦想更美好的一切。可是!”陈婤任由泪水涟涟流下了双颊,呜咽道:“假如婤儿早知道真相,婤儿会寧可不要这十一年的荣宠、游歷、欢乐,只因为,婤儿最在意的,是姑姑的恩情!婤儿小时候,毫无家庭温暖,只有姑姑疼爱婤儿。因此,婤儿对姑姑,就该要像对父母一样百依百顺。既然,姑姑寧死也不要婤儿入后宫,那么,婤儿一旦晓得了,就不应当再侍奉皇上...”
“你---”杨广目瞪口呆,差点说不出话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强自镇定说道:“你别忘了,你发过誓,要永远属于朕!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一辈子都是朕的妃子!”
“婤儿记得自己的誓言。”陈婤含泪苦笑道:“这就是为什么,婤儿没有设法逃跑,只是搬到这阁楼上来。从今以后,婤儿就在这阁楼上,闭门读书、吃斋诵经,为姑姑祈福、向姑姑赎罪...”
“你的意思,是要拒朕于门外。”杨广心痛欲裂,热泪盈眶,却竭力忍着,哽咽道:“你可知道,朕曾想把一颗心分成三份,给皇后、你姑姑,还有你,一人一份。自从你姑姑去了,她那一份,就自然而然,渐渐转移给了你。这十一年来,你在朕心目中所占份量越来越多,已经到了极致了啊!朕对你绝顶的宠幸,你怎能忍心,报以绝情?”
“婤儿对皇上,也付出了十一年真心。”陈婤低下头,悲泣道:“只是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皇上曾经说过,永远不会再勉强婤儿。君无戏言,请皇上实现诺言吧!”
“好一个君无戏言!”杨广哀叹道:“好,朕成全你!朕让你冷静一段时间,希望过一阵子,你自己会慢慢想开。今天,朕离开之前,只想为你擦乾眼泪。你抬起头来!”
陈婤依言抬起了头,让杨广拿出贴身的汗巾,仔细为她拭泪。于是,陈婤又一次怔怔看见了,杨广双眼流露着几近绝望的渴望!每一次,杨广只消以这种眼神望向陈婤,陈婤就会感到自己的一颗心在融化,心疼得甘愿交出整个自己,让他任意激昂,即使扣上手銬脚镣也在所不惜,只要解得开他眉间的纠结、化得开他眸中的忧伤...
这一次,陈婤的心仍在融化!她发觉,自己依然好想伸手去抚平杨广眉宇之间,专属诗人的深沉抑鬱...
然而,陈婤收回了意欲伸过去的纤手,挡住了心中一波接一波涌向杨广的依恋。她让杨广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就屈身恭送杨广离去。
迷楼正门口的门廊有沿着两侧柱子往上爬满了廊顶的紫藤,正值紫蕾垂瀑的花季,让一身金黄龙袍的杨广走过了宛如珠帘的簇簇粉紫花串之下,踏上门外的石板小径。两旁夹道的一树又一树梨花与琼花正灿开着朵朵洁白。杨广徐行于香雪海之间,满怀留恋止步,回首仰面,果然望见婤儿站在阁楼窗口,痴痴目送着他。两人目光交接,一阵恍惚,时光的长流就在这一瞬间凝结成了冰川,雕刻出了记忆中的永恆...
当时,陈婤茫然不知,这是她见到杨广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