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回到我们的国产大豆扶持战略上,有一点我们不得不承认,我国粮食安全依然是以粮食产量为纲,主要作为油料的大豆的地位下降。在东北,作为粮食主产区,政策导向上必然会偏向于种植玉米,因为同等面积的玉米产量高于大豆产量,农民也乐于选择前者。”
齐政颔首,这个无法反驳,前世的历史清楚地证实了这个趋势。
“在大豆单产水平短时间内得不到太大提升的前提下,要充分发挥我国传统大豆资源优势,加强大豆种质资源研究和新品种培育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要强化大豆生产与精深加工的科学研究,开发新型大豆食品,推进大豆制品规模化生产。”
陈建章分析道,进口大豆榨油之后的豆粕,理论上可以用来加工各种豆制品,但在实际操作中,进口大豆需要从政府取得许可证,要备案大豆的用途,被批准的都是大豆直接进榨油厂,然后豆粕送去做饲料。
国产大豆在榨油方面的成本是很难跟进口大豆比拼的了,既然拼不过,就要转变思路——那些看不清形势的头铁娃,只会在市场浪潮中被淹没。
对国产大豆而言,虽然国内油用大豆竞争力弱,但国产大豆蛋白含量高啊,又是非转基因,不是只有国人才排斥转基因的,日、韩和东南亚邻近国家都更青睐于我们的非转基因大豆。
即使在欧、美等地及其他发达国家,人们首选的也是高价格的非转基因大豆食品和大豆油。
“因此,国产大豆应在高营养、纯天然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绿色大豆系列产品,其国际市场前景广阔。其中大豆蛋白是高端大豆产品中技术含量较高的产品,它的加工也是大豆精深加工中最具潜力、最有前途的领域,其产品的市场容量亦不可小觑。”
“那么现在问题又回到绿色大豆的发展上了!怎样发展好绿色大豆业呢?”
“实验室微生物组的这三个成果无疑是给我们找到了突破口。”
说到这,齐政也大概跟上了他的思路。
果然,陈建章目光灼灼,“我们在东北大豆主产区建立联合基地吧!”
“建立大豆生产加工基地、畜禽养殖基地和农作物秸秆能源化基地按照企业需求种植生产适销对路的专用特用大豆;以优质畜禽养殖集中区消化豆粕等健康饲料,转化豆企产品;将畜禽和东北闲置的农作物秸秆发酵利用,产出生物质能源和有机肥,反哺绿色大豆种植……”
齐政眨眨眼,看着滔滔不绝的陈建章,无语。
只能说,不愧是未来的工程院院士种子——实验室那群挂逼们只是搞出了一些了不起的东西,他们的老大直接将这些东西提升到影响嘉谷甚至是影响整个东北的战略地位,简直是牛叉。
齐政还只是着眼于大豆种植基地,最多加上个畜禽养殖场,就是原先嘉谷在东北的大体布局了。
陈建章呢?他的方案是以秸秆能源化为纽带,连接大豆生产加工和畜禽养殖,构成一条能覆盖大东北的完整的生态循环链。
听起来貌似也不怎么石破天惊是吧。
但只拿最关键的秸秆能源化来说好了,为什么说秸秆能源化的附加值最高呢?
看它的产出,生物燃气加上有机肥,这两者都是绝对的高附加值产品。
那么对东北最直接的影响是什么?
不敢说翻天覆地,但面貌焕然一新是很有可能的。至少天空可以恢复湛蓝了,黑土地可以更加肥沃了——这两点恰恰是当前东北农业科技主攻的当务之急。
对嘉谷本身来说呢?经此布局后,嘉谷甚至是从农企进化成了一家能源企业,对标国际的话,那就是adm了——一家最像石油商的粮食企业。
仅仅将东北的闲置玉米秸秆利用起来,每年就能得到至少200亿立方沼气。无论是用于燃气还是发电,都是绿色的可再生能源。
以前不是想不到,而是做不到。
没有实验室的最新成果,最关键的秸秆能源化根本无从谈起——其中超级白腐菌和纤维素分解菌又是最最关键的。
终端产品(主要指沼气)竞争力不强是影响秸秆气化能源利用最主要的制约因素,而产品竞争力不强又受限于秸秆转化为沼气的效率。
在秸秆转化为沼气的过程中,多种非产甲烷细菌和产甲烷细菌混合共同发酵完成四个阶段水解作用发酵作用产乙酸和氢作用产甲烷作用。
水解是第一步,也是当前限制秸秆转化为沼气的一个桎梏。
天然状态下的秸秆由纤维素、木质素及部分蛋白质等组成。由于天然木质纤维素结构的复杂性,进行生物转化的难点在于如何高效将它降解成为可发酵糖。
之前就是缺乏对农作物秸秆这种天然木质素、纤维素完全降解的高活性菌株。
超级白腐菌和纤维素分解菌的横空出世打破了这一桎梏,使得农作物秸秆的水解过程加快成为了可能,后续的发酵和产甲烷也能同步提升,投入产出的效益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
说好的种大豆呢,怎么重点进化到生物质能源生产了?
即使是齐政,对此也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呀!
……
第160章 用爱发电?别逗!
事关嘉谷发展战略的调整,齐政没有马上做决定。
他施施然回到嘉谷总部,才召集公司高层,讨论东北“落子”策略。
“大豆生产基地的建设”和“将养猪场开到东北”不用多讨论,很快就通过了。
众人争论的重点,就在于要不要开发生物质能产业?如果是要,又应该以什么姿势进军生物质能产业?
陈建章作为发展生物质能产业的主推者,肩负着说服众人的责任。
“生物质能产业以作物秸秆、畜禽粪便、有机垃圾等农林废弃物和环境污染物为原料,使之无害化和资源化,将植物蓄存的太阳能与物质资源深度开发和循环利用,堪称循环经济之典范。”
“农作物秸秆是地球上第一大可再生资源。经过我们的初步统计,全国农作物秸秆可收集资源量约为6亿吨,其中废弃和燃烧的至少占了40。”
“秸秆资源的浪费,实质上是耕地、水资源、劳动力、化肥和农药等农业投入品的浪费。作为一家有志于建立生态农业标准的企业,我觉得嘉谷不能视而不见。”
王昱业毕竟是从能源行业出来的,又是作为公司的负责人,他对于陈建章描述的美好前景完全忽略,直指关键点“无论产业发展空间再广阔,生物质能产业化和商业化的进程中,成本居高不下都是最大阻力。在如今生物质产业发展的技术瓶颈尚未被完全突破的情况下,我们有什么竞争优势?”
陈建章反驳道“如何将生物质原材料经济高效地转化为更有价值的生物基材料和生物乙醇等生物能源,是降低成本的技术关键难题。但幸运的是,我们实验室在关键核心技术如原料预处理、酶制剂的研究上,获得了新的突破,能实现生物质资源的高效、高值的利用。”
王昱业摇摇头“这只是实验室基础研究上的突破,关键技术耦合呢?配套设备研发呢?只有在工程技术上全面突破,才能切实地降低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