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忱打开通讯录,给苏惊生拨过电话去。电话响了五六声,扣了。
想了想,左忱给她发了条消息。
左忱:晚自习?
片刻后,对面发过来一个拇指的表情。
左忱:好好吃饭。
对面又发来一个拇指的表情。
左忱轻笑一声,放下手机,从厨房保温箱里拿出饭,边吃边走进书房。
七点,苏惊生没没回来。
八点,苏惊生没回来。
九点,苏惊生还没回来。
左忱从规划资料里再抬头就是九点五分了,她看了眼手机,消息全是工作群里的,苏惊生那没有半点动静。
她又给她打了个电话,这回是已关机。
左忱的眉蹙起来了。
她推桌子起身,又打了一个,还是关机。
左忱不再给苏惊生拨电话,她大衣一甩迅速上身,拉起筒靴,打开门,疾行下楼。
高跟鞋在走廊里敲出金属声,鞋跟里的铁蹡蹡如战场杀伐。
她沿着苏惊生上下学的路快速走,边四处看,边行边给班主任去电话,可还没通,她就扣掉了。
她连小区都没走出去,起来的气到了一半,飘飘洒洒,都落下去。
家里卧室的灯亮了。
左忱转身往回去,打开指纹锁,三登的楼梯并成一步,细长的腿挤压出力量,衣摆在身后,将军战袍般猎猎。
上楼,开门,高抬头。
“苏惊生。”
没有声音。
关门进屋,左忱脱掉靴子,径直走到卧室前。门虚掩着,她抬手推开。
“……”
“……”
你看到什么。
苏惊生慢慢抬头。
你看到我了吗?
苏惊生的视线中,她看到左忱向后退了两步。她的脚步很稳,身子却不稳。
她退了退,直直地向后倒下去,坐倒在地毯上,手盲目地扒摸两下,扣住了客厅木桌的边缘,那个从旧家搬来的,形状古怪的边缘。
她紧闭着唇,面上毫无表情,但苏惊生听到咯咯声从她身上传过来。
苏惊生尽全力绽放出一个笑,鲜血淋漓的向阳花。接着她撑起力气,慢慢朝前爬过去。
一步。
疼。
撕裂的疼。
两步。
疼。
更疼了,身体中传出巨大的闷疼,让她颤抖着,像个被人调到震动,紧急连呼的手机,无声地在叫嚣。
好了,好在只有两步。
她抬起头,扑进左忱怀里。
她伸出手搂住她,搂得她腰上的青也疼起来。
苏惊生靠在左忱身上,背靠着她高瘦的母树。她这时才听出来,咯咯声是从左忱嘴里发出来的,咬得再紧,牙关还是上下互搏,还是血液沸腾,还是太阳穴努跳。
她听见左忱慢慢张开嘴,深长地呼吸。
接着她说:“苏惊生,说,怎么回事。”
苏惊生混混沌沌。
她听见自己词语残乱,断续着说话。她努力想说完整,可词句是仓促的血,一张口就溅射满地。
断断续续。
断断续续。
最后,左忱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