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略微后退了一步,想让她爹将自己遮住一点。沈括却已经啪嗒一声跪在地上,开始了声泪俱下的哭嚎。
“王爷,臣有罪啊。”
沈衡听着膝盖骨撞击在地面上的声响,十分坚定的认为她爹的眼泪多半是疼出来的。
端小亲王“百忙之中”睨了他一眼,大抵觉得都哭成这样了,不关心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便关切的问了一句:“你杀人了?”
“下官不敢”沈括吓得一哆嗦。
“贪污了?”
“下,下官更不敢了。”
“那便起来说话吧。”
沈括这回是真哭了“王爷仁慈,但罪臣实在无颜面对您。就在仪仗到达禹城的当日,竟然将圣祖遗物祭山石弄丢了。此物乃是百年相传的祥瑞之物,臣自深知罪孽深重,特来向千岁请罪,听后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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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印堂发黑
苏月锦将手拄在腿上看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就是这样淡然的一扫,就让人感觉一阵威压。
他面相长得有些清冷,不说话的时候就显得极其寡淡。沈括摸不准他的想法,吓的又是一哆嗦。
而实际上这位高深莫测的千岁爷只是在思索着,祭山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良久之后,他“哦”了一声“原来是那块长了毛的石头。”
沈括差点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小小声的提点“千岁,那是灵石本身的颜色,不是,长毛。”
“嗯。”他从善如流的点头“你弄丢了一块绿色的石头。”
然后便不说话了。
沈括在朝为官少说也有三十载,虽说没有什么作为,但自问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直是不错的。今天却彻底没了主意,也不知这话该如何接,只得求救似的看向跪在旁边的沈衡。
他这闺女,虽说偶尔迟钝了点,但也是个能言善道的。
但今日不知怎么,老老实实跪在地上装起了哑巴。
沈括觉得满伤心,几次三番用小动作催促,愣是没有半点回应。
最后他急了,抱着一种闺女不仁,亲爹不义的精神说了句。
“衡衡,你不是有话要对王爷说吗?那便说吧,千岁仁厚,不会怪罪的。”
都说虎毒不食子,沈衡抽搐着嘴角琢磨,她爹这“子”食的,着实太痛快了些。
虽说自家的“亲情一直很凉薄”,但是不是有点太薄了?
看着那位端小亲王“抽空”扫过来的视线,她整个头皮都麻木了。
慌乱之下,没头没脑就接了句“王爷这笋挑的不好,竹根颜色太深,炒起来不爽口。”
她说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音色,听上去有些软糯,挺矫情的样子,嗲的亲爹都颤抖了。
端小千岁却并不在意,面色如常的说。
“那你去挑一根,清炒,少放油。”
一句话,说的沈括和沈衡都愣住了。
她本就是胡乱说的,料想就算惹了他不满,充其量就是帮忙挑个笋,谁承想这位爷还要吃熟的。
沈括蹭蹭挪了两步,急切道“王爷,万万使不得啊。小女沈衡自幼呆傻,烹饪一事更是极不通透,哪里敢污了千岁之口。”
知女莫若父,沈衡的厨艺,根本上不得台面。
苏月锦却没有看他,只是歪头问沈衡。
“你做的饭很难吃吗?”
沈大小姐点头如捣蒜。
他颔首,十分体谅的样子:“去试试。”
沈衡是被两名近侍请到小厨房的,一名帮忙洗菜,一名负责切片,尽享御厨待遇。
经过一番调整,她的心态已经摆的很端正了。
就见她手持大勺站在灶台前,淡定自若的倒油,大义凌然的翻炒,破罐破摔的加料,最后万念俱灰的出锅。
成功将一盘鲜嫩脆笋炒出了老态龙钟的味道。
装盘之后,静候在旁的丫鬟脸都绿了,好心的暗示需不需要再炒一盘。
她大气的挥手,言简意赅的回了三个字“不必了。”
再炒一盘的结果,没准还不如这一盘呢。
端着那盘糊掉三分之一的“清炒脆笋”回去时,整个林间都散发出一种糊香糊香的奇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