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快要散席了,纪宁和江允安才先后走到李默书跟前,纪宁率先开口道:
“带好圣旨,揽月会有人护送你过去接任。去了那边如果有事解决不了,就去乌尔部落找宏图王领或者达颜小王,报我的名字就行。”
乌尔达颜是风鸣的第二个徒儿,驻守极北之地为凰儿操练兵马,极北三城九部都得给她个面子。默书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找她应该就能解决。
听到纪宁说完,江允安也笑着接了几句:
“揽月的人员调动很频繁,说不定我哪天就被调去极北之地驻守分部了。到时候第一个通知你,你一定得过来找我。”
提供靠山这种事情,大公子显然比他更适合。他虽然提供不了什么靠山,但一年里申请调过去耍上十天半个月还是可以的。
李默书现在心里滚烫滚烫的,只感觉被什么东西塞满了一样,连眼睛都觉得有些酸胀,忍不住伸手抱住了纪宁和江允安。
“谢谢!”
真的谢谢你们,让我还能相信朋友。
他们三人这真心送别的模样,真让沐梓昕觉得有些插不进去。
但沐瑾宣就在一旁站着,他也不得不扯着笑走过去,开口道:
“默书一路保重,希望日后还有机会能在帝都见到你。”
不过怕应该是没这个机会了吧,毕竟极北之地那么远,阿宁一年也没有去过几次。
沐梓昕这么想着,心里也算是稍微舒坦了一点。
“谢过九皇子。”
李默书恭敬的行了一礼,与刚才面对纪宁和江允安时的亲密不同,他此刻语气里竟然有些惋惜,似叹非叹的继续道:
“今日权当好友送别,请九皇子好生珍重。”
以后估计就算不得朋友了吧。
沐梓昕一噎,随后脸色不怎么好的道了句:“多谢。”
……
晚膳过后,出门散步的帝都百姓路过兵部尚书府,只看见女皇陛下一行人和李尚书站在门口依依不舍的道别。
就连许久没有露过面的李家公子都亲自出门相送,脸上还带着真挚的笑意。
一时间,九皇子上门欺压李家公子的谣言不攻自破,帝都里关于沐梓昕的议论又多了些别的味道。
什么宽容大度啊、什么仁义贤淑啊、什么知书达理啊、什么为了爱情敢于献身啊,总之多数是带着褒义的。
百姓也不知道是从哪儿传出来的这些话,但一人一句唠着,竟然还都说的有板有眼,跟亲眼见过似的。
流言的风向变得太快,帝都权贵即使心里对今天的事情门儿清,但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毕竟能这么操控着流言风向的,整个西玖帝都里,也就只有那几位了。
……
八月初八,是钦天监择出来的黄道吉日。
这一天,从皇宫到御史府的路上站满了禁卫军,所有宫人全部身着红衫,放眼望去像是要和太阳比热度似的。
……
帝都,凰王府,温语阁。
“宁儿,你这孩子啊!怎么还不更衣?都快到时辰了!”
晨泽语就是怕纪宁磨磨蹭蹭耽误了时间,这才赶紧过来催。谁知一进来就见纪宁躺在床上满脸惆怅,安如和安意端着华服站在一旁。
看这样子,衣服都没开始换,更别说束发了。
“见过王君!”
安如、安意两人立刻上前行礼,晨泽语看了眼他们端着的东西,点点头开口道:“搁旁边吧。”
“是。”安如安意应了一声,把手里端着的托盘搁在纪宁床边的矮几上,躬身退下了。
见他们两人离开了,晨泽语这才看向瘫睡在床上的纪宁,走过去坐在他床边,把人给拉了起来。
“好了,这是在做什么呢?”
晨泽语轻轻一拉,纪宁顺着他的力道坐起身,顺道把脑袋靠在了他身上,噘着嘴不情不愿道:
“父君,我心里有点不爽。”
他好看不惯那个楚微河,看到她就鞭子痒!
那天去楚微河府上闹事的时候,他就不该顾忌那么多,直接几鞭子打她个皮开肉绽那多爽!
晨泽语听着他这赌气一样的话,侧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叹口气之后摸了摸他的头顶。
“哎!行了,父君知道你最近与小昕之间闹了些不愉快,也不求你今日多么强颜欢笑……”
晨泽语的话还没说完呢,纪宁就坐起了身,一本正经的补充着:
“是闹得很不愉快!”
那天他要是没赶过去,李默书就得跪在自己父母的跟前,被那些僧人按着剃度落发!
而阿昕他……他竟然完全没有半分悔意。
想到这里,纪宁整个人又蔫了,有气无力的靠回晨泽语身上,活像一根霜打的茄子。
“好好好!是很不愉快、很不愉快!”
那日的事情,宸吟回来之后也与他说过了,确实是小昕那孩子做得过了些。
晨泽语顺着他的话,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才继续柔声开口道:
“但好歹我们是小昕的父家亲人,你即便是恼了小昕,也不要让你舅舅和舅母为难,更不要让外人看了我们两家的笑话,可以吗?”
“而且你是小昕的表哥,也是小昕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今日你若是不去,小昕会怎么想?你舅舅舅母会怎么想?那些宾客又会怎么想?”
话说到这里,晨泽语也没继续说下去。
他相信他的儿子心中会有分寸的,不然那日也不会给小昕圆场。
果然,听了晨泽语这些话,纪宁撇了撇嘴,闷闷不乐的开口道:
“孩儿知道了,父君你去忙吧,把安如安意叫进来就行了。”
“好。”
晨泽语站起身,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纪宁的两颊,然后转身出门了。
不出一会儿,安如安意就从门外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