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坦白了?
许清菡对此很期待,期待的出发点不仅是好奇,而是她需要了解。
若仅是好奇,在之前陈辰露出悲哀萧瑟时便已不该继续追询。但她仍旧追询了,因为她认为陈辰是她许了终身的人,可却连他最起码的出身都一问三不知……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哪个女儿家会连自己未来夫君的出身来历都不知道?
若是他实在不想说,那么她会耐心等待将来,等待合适的时机出现,但总归是要知道的,必须要知道!
既然他现在已经决定要说,她自是求之不得。。
“什么古怪不古怪的……我才不要想!”她枕在他的臂弯里笑意盈盈。
“我才不要想呢,不想去想也不想去猜,你直接告诉我就行,我懒得动脑子。”
“哪怕我告诉你,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也相信?”
她点着头,神情很认真。
“相信,你说什么我都会选择相信。因为如果你敷衍我,一定是有万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我愿意等,等你觉得合适的那一天的到来。”
陈辰嘿嘿一笑,将她搂紧了些。
“不怕被我卖了还帮我数钱啦?”
“你若舍得、若做得出,我就认命。”
“这么自信?”
“与自信无关,就是简单的认命而已,命苦遇人不淑呗。”
陈辰再次嘿嘿笑着,一只手有节奏的在她柔软腰肢上轻轻拍着,眉宇间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片刻后,他微微低头。
“清菡,记得我与你初见相见时的模样么?”
“记得,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梦里梦到过无数回。”
“那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一个打扮怪到极致的怪人,从未见过的怪人。”
“那么之后呢?我指得是背着你逃命到我被卷入水中然后被迫分别之间。”
“你说得是那首水调歌头和那首如花?”
“嗯。”
“水调歌头是可以流芳千古的一首词,不过那个苏轼既然能作得出这样的词儿……绝不应如此藉藉无名。至于那曲儿……很怪,跟你这人一样怪。”
“嗯,后来在县衙里我与沈淼打擂台时又写了三首诗,你应该也拿到了吧?”
“当然拿到了,春江晓景、竹石、钗头凤,甚至还有后来的木兰词,清菡现在还背得出。”
陈辰默默点了点头,微微笑道:“那你觉得……这三首……不,是这四首怎么样?”
“都是上上之作,都是可以流芳千古之作。我也曾疑惑过,甚至觉得苏轼之名是你杜撰的,全都是你一人所作,否则这四首是怎么一回事?哪有这么些上上之作让你抄袭?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因为若细细深究,会发现风格并不一样,似不是一人所作,可你一个小和尚……一个小和尚能作得出情啊爱啊怨啊、且风格完全不同、全是流芳千古之作?所以很矛盾。”
“这就是了,矛盾就对了,不一样就对了!”
“哎……什么对了不对了的……”一直板着脸的许清菡,到了此时神情间现出了几分慵懒。
“人家都说了不想动脑子去猜,你偏要我去猜,就不能痛快点么?”
“好好好,我痛快点,赶紧说完忙正事要紧。”
忙正事要紧?许清菡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简直臭不要脸,你这登徒子还能有正事?无非就是亲亲抱抱加上毛手毛脚,这也能叫正事?怕不是污辱了“正事”这个词汇了!
陈辰在她脸上捏了捏,轻声道:“其实像这些诗啊词啊的……我随随便便都能作出个几十首,保证全是流传千古之作,保证都是你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啊……?那先来两首?”
“好,你喜欢什么类型?”
“我……你猜?”
“好吧。”陈辰想了想,然后道:“那就先来一首一夜鱼龙舞?”
“这什么个怪名字?”
“其实是叫青玉案·元夕。”
“好吧,快些,清菡等不及要听呢。”
“没问题。”陈辰再次稍想了想,看着她吟了起来。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许清菡咀嚼了好一会,最终在呀得一声中抬起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认真道:“写到心坎里去了,清菡喜欢极了。”
额……陈辰看着她似乎能流出水的眼神,自己却是好一阵羞愧。
“清菡,额……额……其实这不是我写的,所有的都不是我写的,全是抄袭的。”
“那是谁呢?”
“辛弃疾。”
“没听过。”
“当然没听过,听过才怪了呢,因为……我估摸着即使有他,也得一百多年后他才会出生吧?”
“啊……!”许清菡愣了起来。
尽管双手仍勾着他的脖子,但那缓慢眨着的眼睛分明在询问着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辰轻咳了一声,在她有些僵硬的脸蛋上揉了揉。
“辛弃疾,原字坦夫,后改字幼安,号稼轩,豪放派词人,与苏轼合称苏辛。”
许清菡一脸的不可思议,艰难吞咽着口水。
陈辰笑了笑,继续道:“我个人很喜欢辛弃疾的词,不仅这首一夜鱼龙舞,还有很多。
比如说,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还比如说,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又比如说,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还有,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甚至还有,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
我记得他死的时候好像是六十八岁,临终前他卧在病塌,一直在含泪高呼……杀贼,杀贼!”
“杀……什么贼?”许清菡似是明白了什么,虽然仍努力板着脸,但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无声滑下。
陈辰狠狠抽了抽鼻子,轻轻抱了抱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