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这么疼了,就别再生她的气了?
齐慎却是冷哼了一声,“知道疼便好。疼了,你才会长记性,省得你下次再不管不顾,这回,只是伤了一双手,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将自己的小命给作没了?”
“那不也是你先骗我,还和李雍、坤一他们一道将我困起来,我实在没了法子,这才用了这伤了自己的下下之策么?”
一句话,齐慎蔫了。
谢鸾因抬起那双手,将他后颈环住。
齐慎皱了皱眉,要将她的手拉下来,“别乱动,药还没有上好呢,若是往后留了疤,你可别后悔。”
“留了疤才好呢!留了疤,往后啊,你一瞧见这疤痕,就会忆起之前你如何对我不住,自然便不敢对我不好了,这可是一辈子的把柄!”谢鸾因嘻嘻笑,一脸狡黠。
齐慎动作一顿,眸色一深,从见到她腕上的伤起,便一直好似被扔在油锅之中煎熬的心,刹那间,好似浸在了温水之中,暖涨,还有一丝隐隐的涩。
他喉间滚动,却开不了口,只将她望着。
谢鸾因目下轻闪,杏核眼黯了黯,“你知不知道,我自幼时起,便见得母亲日日人后忧心难眠,挂心着驻守边防的父兄,烧香拜佛,只想祈求边关太平,永无战事,那么父兄自然也可相安无事。没日没夜地牵肠挂肚、还有担惊受怕。我母亲最不愿我嫁父兄一样的军人,只是不想我日后再重蹈她的覆辙,过得那般辛苦。可天不从人愿,我还是嫁了你,可嫁了,便是嫁了。我从嫁你那日起,便没有打算如同母亲一样的活法。我宁愿跟你一道生,一起死,也不想被撇在一边,只是担惊受怕。”
这一番话,情真意切。
齐慎与她一双清澈见底的杏眼对望着,突然之间,什么话也再说不出。
片刻后,他伸手,轻柔到近乎虔诚地捧住她的双颊,低头,在她额头上深深印下一吻,良久之后,才挪开了唇,将她重新抱紧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轻轻摩挲,声音沙哑道,“睡吧!”
谢鸾因这一路,本就为了追上齐慎,日夜兼程,齐慎本就打的是奇袭的主意,大部分时候都是急行军。若非早先追击到呼衍之时,停留原地一日整顿,而且托了上回随着齐慎进过一趟大漠的福,谢鸾因带着坤一他们操了近路,只怕也未必就能追上他们。
一路奔波,加上今夜,又神经紧绷了一夜,她也委实累了。
如今,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听着他的心跳,周身都被他的气息包围着,谢鸾因只觉得,再没有比此处更安心的地方。
心一安,那困意,很快就翻涌上来,只她的一只手却始终有些不放心地揪紧着他的衣襟,眼已经闭上,嘴却还在喃喃道,“你可不能再丢下我了……”
等到她睡熟了,齐慎这才将她安置在床榻之上,掖合了被褥,轻手轻脚出了王帐,谢瓒却早已候在了外面,脸色有些不好,劈头便是道,“阿鸾也在,你还是打算这样不管不顾吗?”
这话,带着两分压抑的怒气,可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相聚,俱是无言。
如今,又能怎么办?已是骑虎难下。
何况,阿鸾是他的软肋,可他,却也不能因为她,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或许,为了她,他才更该周全此回。
一瞬间,齐慎的双眸坚毅起来,“走吧!下一个是休屠部了,那可是块硬骨头,比起霍尔部,可要难啃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