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殿下怕是于军务之上果真半点儿不通,就是我一介女子也知这军中吃空饷之事,乃是处处可见。略商接任陕西都指挥使,虽已有两年,可凭他一己之力,怕也是无力根治这陋习。殿下若是果真要拿这点来为难略商,也要请朝廷先补上这些年欠的粮饷才是。”
谢鸾因刹那间,便如一只被触到了痛处的刺猬,竖起了周身的刺。
李雍轻轻皱了下眉头,倒是没有反驳,反倒是眉间一瞬笼上了阴云,略有些急促地问道,“也就是说,这陕西号称的二十万大军根本就不存在?那实际兵力到底有多少?”
“这些事,阿鸾如何能知?殿下有什么事,何不直接问末将呢?”一声诘问来自帐外,伴随着话音,一身甲胄,腰悬长刀的齐慎大踏步进了营帐,一双黑眸锐利如箭直射李雍,毫不掩饰不悦。
继而,便是望向了谢鸾因,将她上上下下,周身都打量了个遍,像是怕她少了一根儿头发一般,待得确定她无事,这才又望向李雍,“豫王殿下,擅自将女眷约来此处私谈,怕是不妥吧?”
“齐夫人刚进帐不过片刻,与本王说了不到两句话,齐大人便赶来了。看来,在这军中,齐大人真是耳聪目明,无人能及。”
这话语淡淡,听不出有无嘲弄,齐慎也懒得与他争辩,这军中,本就是他的地盘儿,若是在这里,他都闭塞视听,那就是他无能了。
“豫王殿下看来也知此事不妥,却还是这样做了,看来,是收到了京城传来的消息,一时有些慌了心神了。”齐慎站在谢鸾因身侧,抬手,轻轻搭上了她的肩,是安抚,也是彰示所有权。
齐慎的那点儿小心思,李雍未必看不懂,只是显见没有那个心思多作计较。
“看来,齐大人不只在这军中耳聪目明,就是京城,也是心明眼亮得很。”他也不过刚得到的消息,而齐慎得到消息,竟也不比他晚。
李雍一双桃花眼微微一黯,看来以往,他果真是太过小看了他。他可绝不只是一介武夫,只懂行军打仗而已。
“豫王殿下谬赞了。”齐慎扯扯嘴角,理所当然将这话当成了夸赞。
转过头,望向谢鸾因时,神色与目光皆是转柔,“阿鸾,你先出去,有些话,看来我得与豫王殿下细谈一番了。”
被支开,谢鸾因也不过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半句抱怨也没有,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便是转身出去了。
“阿鸾……自小骨子里就倨傲,就是表面柔顺,也不过表面罢了,没想到,她倒是听你的话。”李雍似是感叹一般,那语调里却好似含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齐慎没有接话,他半点儿不想与面前这人说谢鸾因的事,一句也不想。
“豫王殿下此回究竟为何而来,如今,可以对末将直言不讳了吧?”
天气越发的冷了,前两日,抬头偶尔还可见南迁的雁群,今天,她在这儿站了许久,也没有瞧见一只,哪怕是掉队的孤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