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哦!黑衣人不见了!”
“就是因为噩梦已经发展到了黑衣人被捕,所以他就不见了?”
“等等,那这个噩梦不是彻底崩了?黑衣人不是抢跑了,是开局直接闪现到终点?”
“对啊这噩梦不就没了吗……”
徐北尽说:“其实这就是我刚刚想明白的一个问题。黑衣人被捕,这一点应该是遵照现实来的。也就是说,小男孩的父亲已经接受了法律的惩处。
“但是,小男孩仍旧困在母亲死亡的噩梦之中出不来,这段经历,不停地在他的睡梦中回闪、复现、循环……
“黑衣人在小男孩的噩梦中始终是一个幻影,一个象征物,象征着他疯狂的父亲。尽管他的父亲已经被审判,但是小男孩无法遗忘那段梦魇。
“所以,关于这个噩梦的结局……”
“哦!我好像明白了。”
“是,小男孩自己把自己困在了噩梦之中?”
“他的父亲在噩梦之外已经接受了审判,甚至可能已经处以死刑。唉,虽然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小男孩需要走出童年的梦魇。”
“……我明白了。好惨啊,不断重复着在黑暗卧室里报数的场景。如果任务者不来的话,很有可能还要一直听着母亲的惨叫声吧。”
“但是……唉。真的希望他能走出来,不要沉湎于悲伤和痛苦。他的妈妈也会希望孩子一切都好吧。”
徐北尽低声喃喃:“是的……他把自己永久困在了童年的噩梦之中,现在,需要帮他走出来。”
当徐北尽明白过来的时候,牧嘉实、自私鬼,以及之后抵达服务区的老三、丁亿等人,也纷纷领悟。
说到底,当时间推进到第七轮噩梦的时候,当整个噩梦的背景故事,都已经在他们的面前清楚明了地展示出来的时候,这群经验丰富的任务者,自然都能瞬间反应过来。
就连老大就摸了摸头,嘀咕着说:“杀人犯都被判刑了,这小屁孩还在梦里循环妈妈死了的场面干嘛?找虐吗?”
尽管这样的话听起来毫无同理心,但是这群脑子里只有打出真结局、通关噩梦、去往更高楼层的任务者们,对小男孩的心态也确实是没有太多的感叹。
有,但不会很多。
他们自己都困在窄楼,日复一日地在他人的噩梦中穿梭来去。对于一个npc,他们实在是无法赋予更多的同情与怜悯。
而即便是知道小男孩真实身份是一个扮演者的徐北尽,其实也仅仅只是感叹着这名扮演者的剧本而已。
真实?
在窄楼这样一个地方寻找真实,是毫无用处的。
尽管,徐北尽也不免想——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小男孩呢?就像上一个噩梦,如果真有一个那样遭遇的小纯呢?
童年、孩子,噩梦、杀戮。
徐北尽真诚地希望,这一切就真的只是游戏、只是剧本,只是一场演出。
他静静地坐在柜台后面,目光幽深地注视着直播间的画面,心思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直到任务者似乎有所行动,他才终于回过神。
他不禁皱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感慨人不睡觉果然还是不行。就算他是在游戏中,理论上已经不需要睡眠了,但是,长久的不入睡,还是让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但是他不敢睡觉。
他打了个哈欠,苦笑了一下。他想,窄楼中唯一一个不会睡觉的怪物,而他的目的仅仅只是不让其他人进入他的噩梦。
这听上去更加怪物了。
他已经不知道坚持了多少年。从进入窄楼之后,直到现在。人类,也已经不知道在窄楼中困了多少年。
困……说实话,他现在就挺困的。
他可能很久很久,都没有享受过温暖的被窝、慵懒的赖床和愉快的美梦了,尽管最后一种,任谁都无法在窄楼中享受得到。
徐北尽又是走神片刻,当他回过神,直播间的画面里,小男孩已经哭了起来。
在他出神的那片刻,性子急躁的老大,已经抢先开口说:“你爸都被判死刑了,你知道吗?”
其余任务者来不及阻止,只能看小男孩听到这句话之后的反应。
而小男孩也……不负众望地哭了起来。
老三疲惫地叹了一口气。他说:“这一轮噩梦……很有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
这是第七轮噩梦。
谁知道这个噩梦最终会持续多久呢?
有那么一瞬间,老三想,之前报数一共报了八个数字。说不定,这个噩梦也就只会持续八轮。而如果结束了……谁知道是永恒的崩溃,还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坏结局?
牧嘉实缓慢地点了点头:“是的。因为,黑衣人被捕,就相当于完成了他的路线。这一轮噩梦中没有危险,但是下一轮……谁都不知道,噩梦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个噩梦已经崩坏得非常厉害了,但是总的来说,最大的危险就来源于第五六轮,他们如果不能获得全部的信息,放任黑衣人乱杀五分钟的话,那么他们才是最无能为力的。
尽管自私鬼说,噩梦是无逻辑的,牧嘉实的分析,以及老三的众多脑内分析,可能都没什么用,但是,分析噩梦的模式本身,就可以帮助他们知道,噩梦大概会变成什么样子,从而在噩梦的不断循环中保持清醒的思考。
但是,谁也没想到,他们会陷入这样的困境,甚至连林檎都无能为力了,虽然这位大佬仍旧站在一边,老神在在地置身事外。
可是黑衣人不见了。他们甚至连达成普通结局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小男孩显然是抗拒父亲已经被捕,甚至死亡这个事实的。他不停地哭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根本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样。
……是的,父亲受审。可是,这能带回他死去的母亲吗?能带回他的家庭吗?
显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