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言砚甩开前来拉他的谢眺,冷言冷语道:“大当家还知道什么是客气?以怨报德,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吗!”
“我说过!我没让六合司插手!”百里慕风被戳中心中不适的地方,脾气也上来了。
言砚质问:“所以你就暗放冷箭?”
“什么?”百里慕风面露不解,然后怒道:“你以为裴都督受伤是我指使的吗?”
言砚负手而立,冷淡地看着百里慕风。
百里慕风嗤笑道:“且不说是不是我,裴大都督武功盖世,缘何就叫人近了身?”
“你也知道没人打得过他!”言砚突然暴怒,抬拳就朝着百里慕风的脸砸了过去。
“不要——师兄!”孙三丫叫道。
百里慕风轻而易举地就将言砚的拳头给截住了,他睨着言砚:“你在找打!”
孙三丫又叫:“风哥,你别…”
言砚蹙眉,腿下横扫,百里慕风轻轻一翻,躲过了言砚的攻击,他抬掌就往言砚胸口击去,言砚不闪不避,硬生生地接了他一掌,顿时胸中气血翻涌。
他强行按下喉中腥甜,胸口传来剧烈的痛意,他终是忍不住,微一躬身,一条血迹从他唇角蜿蜒而出。
孙三丫瞳孔震动,她惊叫道:“师兄——风哥你别打了!”说着,就要冲上去,却被百里陵游眼疾手快地拉住了,百里陵游阻止道:“三姐,阿爹生气了,你过去会被误伤的。”
孙三丫还没来得及争辩,就看见言砚动作灵敏地拽住了百里慕风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胳膊,他往百里慕风手肘处轻轻一按。
百里慕风顿觉手臂发麻,还没来得及抽手,言砚一手肘已经重击在了他的胸口,他不由得闷哼一声,接着就被言砚使劲按在了山壁上,他从震惊中抬头,喉间已经被言砚抵上了一个箭头。
百里慕风怒道:“你使诈!”
“你就没有吗!”言砚厉声道。
百里慕风一愣:“…什么?”
言砚后退一步,直视着百里慕风,然后将手中的莲花箭重重地丢到了地上,眼神冰冷地讥诮道:“光明磊落!很好!”
百里慕风这下明白了,是自己的人给裴既明放了冷箭,才导致他全身麻痹被重伤。
山匪们围了过来,个个群情激奋道:“六合司朝廷走狗,人人得而诛之!”
“该被灭门的是裴氏!”
“杀了他!”
“替侯爷报仇!”
山匪们往言砚身边涌去,孙三丫连忙拦住他们,安抚道:“诸位冷静一下!”
一个山匪满脸恨意道:“二当家,你不知六合司所作所为吗?”
孙三丫为难道:“我知道…但是…”
“二当家!我们落到如此境地算是因为裴永,二当家你也要护着裴家人吗!”
“我…”孙三丫挡在言砚跟前,眼神飘来飘去的,利索的嘴皮子此刻说不出一句话来。
言砚伸手将孙三丫推到一旁,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山匪,他掷地有声道:“谁敢动他!”
言砚凌厉地看向为首的那个山匪,然后又看向他四周的人:“是你?你?你?还是你!”
言砚讽刺地看向这一群壮汉:“亏得你们一群人为难一个孩子,他清醒时,你们为何不敢动他?”
山洞里是一片死寂的沉默,言砚踱至人群中间,随便盯着一个人,逼问道:“为何!”
那人眼神飘忽,后退了一步。
“因为你们怕!”言砚缓缓抬起胳膊,一一指过众人,声音清晰,一字一顿道:“怕裴永!怕六合司!”
“那人带给你们的恐惧,让你们听到裴这个姓,或者是六合司这三个字,都会觉得恐惧!”
言砚情绪激动:“你们不但恐惧,你们还恨!恨裴永!恨六合司!甚至恨当年无能为力的自己!”
有人恼羞成怒道:“你在说什么!侯爷本来就是冤枉的,当年六合司只手遮天,我们从北岳回去时,侯爷他们已经…”
“你们只是想给自己悲愤的情绪找一个宣泄口,顺便告诉自己,看!这么多年,我还记得当年的事情,我还是当年那个有情有义,忠肝义胆的自己!”
言砚抬手遮住了自己半张脸,一声嗤笑从手下传来:“可笑不可笑啊?”
“纵使你们杀了裴既明,又能改变什么,掩盖自己的无能为力吗?”
“裴永已死,你们家侯爷冤情却未平,这全都是六合司的错吗?!”言砚厉声道:“你们不去找出当年冤情的证据,反而在这里为难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不觉羞愧吗?”
百里慕风仿佛被什么击中了灵魂,身子一动也不能动,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的就是报仇,为侯爷一家报仇,裴永死后,他心里悲喜交加,悲的是不能亲自手刃裴永,喜的是裴永终于死了。
可他…想过为侯爷洗刷冤屈吗?想过吗?
“你们不敢!”言砚一字一顿道:“因为裴永的只手遮天,背后是当今天子的纵容!”
山洞里的人不约而同得身躯一震,这话可是大逆不道啊。
“只要皇上不允许,崇彧侯就是通敌叛国!”言砚揭开了追风寨多年心照不宣的心事,他字字铿锵道:“他永远翻不了案!”
是啊,百里慕风苦涩的想,普通人,如何斗得过九五之尊呢?
“所以你们去恨裴永,恨六合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