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周爸爸正坐在病床上看电视,瞧见周晓霖时,他很惊讶,随即一张脸笑得好开心,直问着:「晓霖,你怎么回来啦?」
周晓霖站在她爸面前,笑着开口想问他有没有好一点,但才讲出第一个字,嘴角就忍不住下弯,眼泪比话语来得更急更兇,她扑进父亲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李孟奕站在门旁看着他们的父女情深,心里有点酸酸的,他跟自己的父亲,好像向来总是对立的状态,虽然这一、二年情况稍微好转了些,但父亲的威严从小就存在,他怕爸爸也早就怕习惯了,短时间内,好像没办法跟自己的爸爸上演这种父子情深的戏码。
但他想起自己的父亲年岁也渐长了,前一阵子的暑假,他几乎都待在家,有次爸爸坐在客厅沙发上讲电话,他从爸爸身旁经过,发现爸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两鬓泛白,原本总是挺得直直的背,也微微佝僂了。
原来,爸爸也是会老的!原来的意气风发,也是会被老态取代,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来滋养他们的下一代,当孩子们羽翼渐丰时,他们却逐渐凋零。
那天晚上,李孟奕没有回家,他留在医院陪周晓霖。
医院规定,只能有一个家属陪同病患,李孟奕就去问他爸那个朋友的医生儿子叫什么名字,又跑去拜託那位王医生,最后王医生帮他们转进单人病房,又运用了关係让他留下来。
李孟奕十分感激,直跟王医生道谢,王医生说,等明天照了胃镜,他会用最快的速度找到病因,让他们放心。
「照目前看来,比较倾向是胃出血造成的吐血状况,不过实际情况,还是要等作了检查才能确诊。」
离去前,王医生这么对李孟奕说。
李孟奕又把这些话转述给周晓霖听,周晓霖听完,总算比较安心了。
「你别太担心,如果真的是胃出血造成的,通常只要配合医生的治疗,还是会有痊癒的机会。」
因为李孟奕是医科的学生,因为李孟奕是她信任的人,因为李孟奕叫她不用担心,所以她就不担心了……周晓霖这时候,突然有了踏实的感觉。
李孟奕摸摸她的头,温柔的开着玩笑:「去睡一下吧!你已经哭了一整个晚上了,再哭下去,台湾就要被你的泪水淹没了。」
周晓霖笑了,她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漂亮。
李孟奕看着她,慢慢的把手伸过去,揽住她的颈子,把她拉进自己的怀抱里,他彷彿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幽谷里的回音,一声又一声。
他也听见她的心跳声,感觉在他怀里的她,像头受惊的小动物,正颤颤地发抖着。
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周晓霖,不要再自己一个人了,请你让我照顾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