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衍道:“你晚上睡觉,腿很凉。”
这是萧承衍那日抱着梁轻睡觉发现的,于是萧承衍就麻烦人去做了个加长版的汤婆子,用布包裹着,不那么烫,可以暖腿。
梁轻摸了摸,道:“腿在被窝里确实暖和了许多,你竟然也会如此心细。”
萧承衍想了想,“其实我与公爷同眠,更暖和。”
“不用。”梁轻从善如流道,“我有这个便够了。”
两日后,陆枫带着证据和对南越朝廷不作为的满腔愤懑回到了临安。
灾民的血泪化作无数奏折,被送往内阁和皇帝案头,追责和反省不断进行着。安定侯的人连遮掩都不遮掩了,直接在朝堂上和梁轻的人吵起来,生怕谁能过一个安生的好年。
皇帝焦头烂额,内阁顺势讨伐,最后朝堂大清洗,兵部、户部两位尚书下台流放,两边势力折损大半。
众人这才惊觉,安定侯与镇国公,竟然已经对立起来。安定侯的人看不惯梁轻这个权臣独揽大权,而梁轻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惯了,也开始打压安定侯府。
却没想到竟然落了个两败俱伤的地步。
那到底是谁赢了?
临近新年,镇国公府也采购了一批红灯笼红锦带,陶管家又给国公府各处打扫清洗,整个府邸焕然一新,十分漂亮。
梁轻躺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托着下巴,抬头看着窗外挂着花苞的红梅树。
幕僚带着归一送来的密信进来了,哭丧着脸,自从赋税案爆发、连带着不少官员落马,其中还有好些梁轻的人,幕僚就无时无刻不担心,镇国公府要倒台了。
连带他对萧承衍也有些不满了起来,觉得对方就是想害梁轻,而梁轻则是被男色迷昏了头。
萧承衍跟在后面,面无表情,和屋外的天一样冷。
梁轻拿起密信细细看了下,都在萧承衍的预计之中。他抬起手将密信烧了,道:“如今朝中人人自危,安定侯想着提拔自己的人上来,我们想办法拦一拦。”
幕僚道:“公爷,那我们的人……”
“聪明的人要学会舍弃,”梁轻道,“把朝廷的水搅得越混,安定侯就越插不进人,能气死他最好,谁让他连我的大理寺都敢动。”
幕僚:“……”
他怀疑自家公爷就是看不惯安定侯,鱼死网破都要跟人拼一把。
幕僚离开了,梁轻悠闲地喝了口茶水,顿时觉得做权臣有什么好,做个闲散王爷才是最惬意的。
屋外忽然传来敲门声,一个小厮走进来道:“公爷,飞鸽传书,这是来信。”
他将手中托着一张的纸条,萧承衍上前拿过来,没有看,放在梁轻桌上。
梁轻垂眸扫了一眼,神色一变。
落款佛朗,是国师,说,入宫见我。
萧承衍也看见了,他想起来,梁轻自从中毒后半个月,就未曾与国师见过。按照以往,梁轻每隔五六日都会去月庭见国师。
难道……梁轻的中毒,与国师有关?
萧承衍眸中闪过一丝戾气。
梁轻拿起纸条,拿到灯上将它烧了。萧承衍道:“公爷,去见吗?”
梁轻摇头。他想的很清楚,国师知道他中毒,依然没有来送解药,要么就是想让他死,要么便是国师知道他中了滴水观音,百毒不侵,不会死。
无论哪一条,梁轻无法再与对方能像师徒一般、心平气和地坐下来用膳、尝一尝对方做的清酒了。
“国师于我,是贵人、亦是老师,镇国公的位置,是他助我,免于我断腿后的落魄潦倒,我心中感激。”
梁轻不知道为什么有了倾诉的想法。陶管家藏不住事、绣绣太小,归一不在,他只能跟萧承衍说。
荧惑守心和萧承衍的气运,他也是信的,因为那在原著中也出现过。
但他有了私心。
萧承衍忽然问:“公爷,为何要代我喝那杯毒酒?”
那日萧月说内务府死了个太监,萧承衍发现梁轻神色变化了,他对这个猜测,更信了几分。
梁轻陷在情绪中,没有多想,道:“不然呢,杀了你,然后我与这些人同流合污?留着与太后勾结私通的安定侯,为主子卖命丢失医德的苗太医此类、来恶心自己吗?”
他有的时候,嫌他们脏。
然而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如今看着那些阿谀奉承、与自己结党欺压无辜之人的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即便失去了权势,他却好似轻松了下来。
无愧于心,或许便是如此。
梁轻漆黑的眸子眯了眯,道:“世子,我扶你上位,如何?”
他声音不大,两个人刚好听的清楚。
萧承衍看着他微微凑近了自己,启唇说出了这句大逆不道的话,漆黑的眸子像是夜晚的星一般亮,宽大的深色袖袍滑落,露出他撑着下巴的细白脆弱的一截手腕。
萧承衍脑中轰的一声,上位似乎不重要了,他想要做个金屋子,把人圈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拒绝同眠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