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严肃,幕僚顿时不敢多言,点头应下了。
梁轻:“归一,你负责从旁协助。最重要的还是查清楚那批刺客到底是谁指派的。”
走的时候,萧承衍特意查看了一遍,没发现那些刺客身上有任何能表明身份的线索,估计对方也不想暴露自己、很是谨慎。
现在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怕是大海捞针,会很难。
归一点头。
交代完,梁轻终于松了口气,绣绣上前给他洗漱换衣。临睡前,梁轻按着自己昏昏沉沉的头,想起来那会儿在酒楼里,自己因为咳嗽,背后便出了一身薄薄的汗。
梁轻知道,他这身体又要不好了,便不敢托大,叫来绣绣道:“传府医来。”
府医很快过来给他诊了脉,喂了药,然而大约是今夜又是吹寒风又是受了惊吓,梁轻头一次被喂下药后半点没好,反而一闭眼,烧晕过去了。
这下急坏了陶管家,他站在屋子里拧冷水毛巾,见到房中竟然只有绣绣一个未满十五岁的小女孩,不禁悲从中来:“公爷房里至今没个贴心照顾的人,老奴都心疼。绣绣,你还在长身体,先回去休息吧,这边老奴来照顾。”
绣绣看着他,怀疑道:“管家爷爷后半夜真的不会睡着吗?”
陶管家登时感受到了侮辱:“怎么可能!”
好在绣绣走后没多久,萧承衍来了,彼时陶管家已经困到睁不开眼睛了,哆嗦着握着萧承衍的手,仿佛是个老父亲般道:“萧公子,你好歹也是个贴身服侍的,看在大人未曾短了你的吃喝、还待你如此好的份上,伺候着点行不行?”
萧承衍道:“知道了。”
终于等来了这句话,松懈下来的陶管家一扭头,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房间内只有两盏灯还亮着,昏暗的光将一切都照的明灭不清。
萧承衍看了眼床上的人,又移开了目光。
话是这么说,但他不会照顾病人,也从来没做过。
萧承衍走过去,给对方换了个湿帕子,随后在对方窗前跪坐着,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梁轻滞涩的呼吸传入耳朵,床上的人烧的重的时候,反倒拿不出别的精力来说胡话了,而是全拿来对付体内的疾病了。
萧承衍没想到一个人会脆弱到这个程度,也是头一次产生了一点愧疚。
当时若是他知道梁轻受不得风,就不应该让人在酒楼里呆那么久。
梁轻当时没有感到不适吗?既然不适,为何不说,还要逞强留下来?
这些萧承衍以前缺失的感知,一点点在脑海里重新冒了出来,让他陌生而忐忑。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萧承衍又走上前去,换了块新帕子,探了下温度,似乎降了点。
一晚上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窗外的天蒙蒙亮的时候,梁轻一睁眼便喊渴。绣绣倒了一碗水端过来,萧承衍一夜未睡,走上前,见梁轻还是烧的迷糊,除了嘴巴喊渴,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萧承衍毫无主意地看向比自己小不知道多少岁的绣绣。
绣绣说:“快扶人起来呀,不然,水都要凉了。”
萧承衍便起身弯腰,先把人肩膀扶起来,再探手过去,规规矩矩让梁轻靠在自己的手臂上。
结果梁轻一歪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青丝柔顺般从指尖滑落,他的气息滚烫,无论哪一处的皮肤都是,却轻的像是个梦,萧承衍心头一跳,差点没拿住手中的茶碗。
梁轻倒还记得要喝水,知道怎么下咽。
萧承衍低下头,看见对方的睫毛很长,露出的脖颈雪白纤细,身上透着脂膏的香,干干净净的。
萧承衍不是没见过美人,他登基之后,坐拥大越江山,不少人费尽心思给他送美人,其中也有男子,而梁轻,是实实在在的美人骨相。
然而大多数人往往先被他的身份权势和外表的冰霜清冷所震慑,鲜少有人见过他在病床上缠绵无力的模样。
如果要做点什么,梁昭回……应当只能任人施为吧?
过了午时,梁轻才悠悠转醒,全身发软,起不来身,只好躺在床上,问道:“没有什么事情吧?”
陶管家带着食盒过来,道:“宫里传来消息,说皇帝已经让下头的人拟秋猎名单了。”
这位皇帝,办政务不行,倒是享受玩乐第一名,梁轻挑了下眉,秋猎是每年都有的,他撑起身,道:“名单怎么了?”
陶管家:“有人来府上,问问大人的意思,您要是不想去,自然给您划了。”
梁轻揉了下太阳穴,道:“之后再说吧。”
“是是是。”陶管家忙不迭说,“府医也说公爷病中不要劳神费力了。这事本来也没什么要紧的,再不济,府上也有幕僚。来,这是新熬的小米煮。府医说,您养病只能喝这个。”
梁轻接过,低头小口喝了起来。
陶管家又道:“昨日要不是萧公子守了您一晚上,您这烧还真退不下来。”
梁轻被呛了一下,咳了两下,道:“他、他真的守了我一晚上?”
“那当然了。”陶管家道,“半个时辰前我才让萧公子回去休息。早上您忽然要喝水,也是萧公子帮了忙的。”
梁轻有些惊讶,回想了一下,发现脑海里一片空白,不记得了。他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领和床褥,呢喃道:“我的被子,还有衣服,还很整齐干净……”
陶管家结巴道:“公、公爷,萧公子只是扶您起来了一下而已,未曾做过其他逾矩之事。”
梁轻微瞪着眼,羞恼又义正词严道:“我只是觉得我喝水很规矩,没有洒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