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是装神弄鬼的行家,可不信什么闹鬼,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
“公主府原来是张昌仪的宅子,您知道吧?刚刚建成之时,就闹过鬼,那大门上无缘无故出现了字迹“一两丝能纺几日线?……”
这个故事在长安流传甚广,崔耕当然听说过,打断道:“莫非那门上又出现字迹了?”
“不只是留下了字迹,那鬼的法力更深了,根本就擦不去啊!”
“那上面究竟写的是什么?”
“写的是……”游峰咽了口吐沫,道:“卑职不敢说,您自个儿看看吧。”
“好吧,头前带路。”
崔耕在游峰的引领下,来到安乐公主府的朱漆大门之前,仔细观瞧。
但见上面提了一首打油诗,道:“荣华富贵如一梦,古来几人看得清;今朝青庐结夫妇,可怜新父尸未冷。青天之名扬天下,也是凡俗官一名;为得帝女来下嫁,却把崔耕变卢耕。”
擦!
这骂的真够狠的啊!
整首诗无疑是说,崔耕为了荣华富贵,连礼法都不讲了,在老爹尸骨未冷的情况下,迎娶公主。这也罢了,最关键的是,他为了顺利成章的迎娶公主,连姓氏都变了,真是令人齿冷。
崔耕和卢雄乃至安乐公主的关系错综复杂,绝没这上面说得这么不堪。
然而,在外人看来,却的的确确可以如此简儿化之。
崔耕见状,真是气的脸色铁青,道:“这是谁写的?”
“鬼啊!”
“鬼你个头!”崔耕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些字,和张昌仪家门前出现的那些字,是不是出自于同一人之手?”
“卑职不知。”
“大概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大概一刻钟之前。卑职用水擦了几遍,都除之不去,又不敢毁坏公主府的朱门,实在是没办法了。”
“这样啊……”
众目睽睽之下写这么多字还不被人发现,崔耕稍微一琢磨,就明白这个“鬼”,就是出自门前的侍卫中。而且还得是几个人互相配合。
当然了,现在是自己大喜的日子,大张旗鼓地查案终究不妥。崔耕想了一下,就道:“你取纸笔来,让在场的侍卫,都亲笔写好自己的名字。”
“是。”游峰又问道:“那这朱门上的字迹呢?”
“呃……你取枧水和猪油来,看能不能除去。”
“是。”
所谓枧水,就是草木灰水,呈碱性,有去污作用,人们常用来洗衣服。至于用猪油去污,是利用了油脂相融的原理。
事实上,这草木灰水加猪油,就能制成最原始的肥皂,在这个年代,算是去污至尊了。
不消一会儿,游峰带着枧水和猪油赶到,没费多大力气,就将门上的那首打油诗擦干净了。
然而,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字迹虽然除去,影响却已经造成。
崔耕心情不爽,接下来“转毡”“弄新妇”“却扇诗”等环节,他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到底是谁在故意给我上眼药呢?武三思?还是袁恕己?抑或是二张余孽?
宾客们也觉得这首诗非常有意思,看向崔耕的目光开始意味深长起来。
正在这气氛一片尴尬之际,忽然——
“陛下驾到,皇后驾到!”高力士的声音,在公主府门外响起。
李显和韦香儿怎么来了?这不合规矩啊!
尽管人们都感觉有些奇怪,还是在崔耕的带领下,把李显和韦香儿接了进来。
大厅中,皇帝夫妇一左一右坐了主位。
李显面沉似水,吩咐道:“安乐呢?让她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