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正是老鼠会的会长,张同休。
宋之问又将一杯酒满上,道:“十一郎,下官再敬您一杯。没办法,我实在是太佩服您了,不这样,实在难以表达我对您的钦佩之情啊。”
张同休在张氏宗族中排行第十一,所以宋之问如此称呼,以示亲热。
郑愔帮腔道:“下官也对十一郎佩服之至。道理很简单,我们跟崔二郎斗了那么多次了,从来没赢过。而这次,您只是略施小计,就让他受了如此重挫,这叫什么?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张昌宗道:“话不能这么说,两位的才干还是有的。只是十一郎并非凡人,才让你们这两位名扬天下的大才子相形见绌。”
……
英雄最难过的,不是美人关,而是马屁关。张同休原来一直替武则天做隐秘的差事,精神紧张至极,难以享受人生。后来又被束之高阁了十来年,无人问津。
现在骤然被这么多人一吹捧,还真有些忘乎所以。
他再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微微撇嘴,傲然道:“这有什么?众位,让崔耕被禁足半个月就满足了?这才哪到哪啊?这对六郎的大业,可有什么具体的帮助没有?完全没有啊!”
郑愔道:“话虽如此,总是一个难得的胜利。”
“难得的胜利?郑老弟你这眼皮子也太浅了。”张同休打了个酒嗝,继续道:“我张某人最近给六郎出了两个主意。其一,让你做《桑条歌》十首,让那韦氏自乱阵脚。其二,就是利用高峤的宅子,坑太子李显一回。”
郑愔接话道:“咱们原来的打算是,长宁公主少不更事,肯定会撺掇太子李显帮她巧取豪夺高峤的宅子。然后,咱们就让高峤趁机提出复爵的问题。表面上看,高家复爵理所应当。然而,实际上,当初废爵的理由,只是个借口。”
顿了顿,又继续道:“哼,陛下不是让人家高行真严加管教儿子吗?人家杀子表忠心,岂不是更应鼓励?再说了,以高行真和陛下的姻亲关系,他的胆子怎么可能这么小?真实情况是,当初明崇俨出京公干,是高行真怂恿的。虽然他不是凶手,但绝对难辞其咎。”
张同休接话道:“所以,陛下绝不会允许高家复爵。除了高家人之外,,谁提这件事,谁就是触了陛下的逆鳞。原本我是打算用这招坑太子,没想到竟是坑到崔耕的身上。”
张昌宗笑道:“算他崔耕倒霉!”
张同休道:“其实,崔耕也不算多倒霉。我出的这两个主意,让郑御史做《桑条歌》,才是一件大事。高峤宅子的事,只是一件小事罢了,无论成与不成,都难以影响大局。”
张昌宗听了这话,眼珠子都直了,道:“小事?把崔耕坑得闭门思过,都算是小事一件?那大事得把崔耕坑成什么样?十一郎,你没吹牛吧?”
“怎么会是吹牛呢?”张同休眼中精光一闪,道:“大事么,当然是把崔耕杀了!”
“什么?杀……杀了?”
张昌宗虽然也曾经授意人暗杀过崔耕,但那都是在崔耕出外的情况下。现在,可是在长安城内,真的杀当朝宰相,就相当于夺了武则天的逆鳞了。等女皇陛下明白过味儿来,自己小命堪忧啊!
他咽了口吐沫,道:“杀崔耕动静太大,这事儿……是不是得从长计议?”
张同休道:“六郎,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公然刺杀,当然动静太大。但若是……咱们伪装成崔耕意外身亡呢?”
“意外?”张昌宗还是觉得不大保险,道:“那被人查出来可怎么办啊。”
张同休不屑道:“如果六郎你这么想,就趁早熄了这份儿当皇帝的心思吧。当今天子为了登基为帝。,明里暗里杀了多少人?上万都不止!就是我们老鼠会经手的宰相,都有三五个。你登基为帝的希望,还不如当初的陛下呢,若是没有那份狠心,还是算了,早点向李显摇尾乞怜吧。”
张昌宗闻听此言,牙一咬心一横,道:“好,十一郎你说得对,富贵险中求,这把,我赌了!但是不知具体的……计将安出?”
“这事儿恐怕还得着落在高峤的身上……”
“啊?还是他?”
“那是自然。”张同休阴阴的一笑,道:“这是一个连环计,不愁那崔二郎不上钩!六郎,你就等着登基为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