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他!”武老太太脑袋嗡了了一声,好悬没晕过去,顷刻间,已经是老泪纵横,略带哭声道:“果然是他!应该是他!他……他……果然是死了都想着朕啊!”
“陛下节哀!”群臣纷纷跪了一地。
“起来吧!朕不哀,朕是高兴,高兴啊!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足矣啊!”
上官婉儿赶紧将一只绣帕递过去,道:“陛下,擦擦吧,要不然,崇俨公在天之灵看见了,也不好看不是?”
“嗯,有道理。”武则天这才将老脸上的泪痕擦净,柔声道:“崔爱卿,崇俨公都跟你说什么来着?快讲,一个字儿也别漏!”
“是,这事儿得微臣从剑南道返回了洛阳说起……”
接下来这段话,当然是崔耕编的。他没法不编啊,实话实说,那不就得把杨元嗣供出来吗?
在他的叙述里,是自己连续三天,都做同样一个梦。梦里面有个丰神俊朗,宛若神仙中人的男子,不断对自己拱手作揖。
这一日,崔耕实在耐不住性子,就问,你这人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事儿要求本官?
然后,那个人就说啦,我叫明崇俨。死后有灵,在东岳大帝那谋了个差遣,小日子过得也还不错。
不过,美中不足。自己忽然发现,二十年前,趁着自己生病取了自己性命的小贼,竟然靠着自己传下的秘法,混到了大周天子的身边,图谋不轨。
所以,肯求崔耕帮一个忙,揭穿胡超的罪行,保护大周天子的安危。
但是,梦好做,事儿难办啊,该怎么揭穿胡超的真面目,崔耕一直愁眉不展。
也就是今天,崔耕遭了诬陷。他就想到那件事儿了,这是不是贼人发动雷霆一击,谋朝篡位的先兆?即便并非如此,自己临死之前,也得为陛下身边去一毒瘤啊!
所以,才不计后果的要求取得禁卫的指挥权。天可怜见,那胡超做贼心虚,主动就暴露了。
如果说崔耕说鬼魂托梦,武则天就有六分信的话。那加上这段话,那武则天的信任则达到了八分!
至于最后两分则是——
武则天道:“崔爱卿,你说崇俨公的不传之秘,落入了胡超之手?所以,他才治好了朕的眼疾?!”
“不错,正是。”
“那好,高力士,你带一伙小太监,搜检胡超的宫室。建安王,你搜他的身!”
“喏!”
“不必那么麻烦了吧?”胡超忽然接话道:“崇俨公的书,就在我的袖兜里,现在……就献给陛下吧。”
“说得漂亮,你倒是想不献呢!”
武攸宜上前,非常容易地从胡超的袖兜中搜检出了一卷图书。上面密密麻写满了蝇头小楷,有的书页上,还画了清晰的图案。
武则天接过来一看,顿时心中再无怀疑,道:“是崇俨公的字,是崇俨公的字!你究竟是怎么死的,今天终于真相大白了。朕……朕错怪了贤儿啊!”
说话间,老太太的泪水,又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流个不停。
在座的大臣们都知道所谓的贤儿就是故太子李贤,也不由得唏嘘不已。
张柬之见不是事,劝谏道:“陛下,人死不能复生,凡事还得往前看。”
“对,对,往前看!”武则天迫不及待得道:“来人,先把胡超万剐凌迟,祭了崇俨公的在天之灵。”
“嘿嘿,崇俨公的传世弟子,混的再怎么惨,也不至于混到被人凌迟吧?贫僧去也!”
胡超大吼一声,嘴角流出了几滴黑血,“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崔耕上前一探胡超的鼻息,道:“人犯畏罪自尽了!”
“什么?死了?”武则天只感觉心中一股邪火无数发泄,道:“凭他也想当崇俨公的在世弟子?我呸!来人,把他剁成肉酱喂狗!”
“喏!”
武则天动非刑的时候多了,几个宰相没那么有风骨,也不敢劝。几个甲士上来,拖了胡超的尸身就走。
武则天尤不解恨,开始在朝臣里面寻么。
袁恕己一看这架势,心中暗暗叫了一声不好:自己虽然跟胡超一案没关系,但跟太子李贤一案,可太有关系了。
他赶紧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