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深眨了下眼。
“是我之前想岔了。”任雪霁叹息道,“我原以为他们是要掌控政局,可是他们只是想把忠于先皇和太皇太后的人赶出朝堂,然后为家里翻案。眼下朝中虽然还有周首辅和安王,但这两党其实与‘宋沈案’并无关系,只要这些人不会阻拦他们翻案,月寒她当然不在乎。”
许云深又眨了下眼。
“如此说来……之前的行动虽然急切了一些,但是眼下他们确实已经达成了目的,随时可以重提当年的旧事。”任雪霁继续分析道,“月寒是在等殿试结束罢。沈家是书香门第,诗礼传家,所以她不想扰乱科举,她要等殿试过后再翻案。”
“雪霁你好聪明!”许云深由衷地赞叹道。
任雪霁无奈一笑:“我也只是推测罢了。等到科考结束之后,月寒一定会给你讲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你那时再问她好了。”
五月十五日,殿试。
小皇帝毕竟还年幼,只由许云深抱着露了一面便回去,由司礼监和内阁代帝王主持殿试。而陆月寒以兄长科考为由回避,因此便由宋令璋和周首辅率领诸阁臣及六部尚书巡考。
诸位朝臣自然不会一直留在大殿中,不过是每隔半个时辰去前殿巡检一番,其余时候自在偏殿饮茶闲话。横竖前殿有司礼监安排的内侍在,并不会出什么乱子。
周首辅看着周围的面孔,心下不由得暗暗叹息:不过是数月之间,内阁和六部尚书的位置上便已经更换了许多人。陈大学士倒是运道好,虽说丁忧回家三年不在朝,可是毕竟还有重回朝堂的一日;而李次辅教皇城司抓住了把柄,恐怕只能在家乡度过余生——总算是皇城司手下留情,仅仅是罢官而已,还不至于连累子孙。
而究其原因——周首辅看了一眼在一旁低眉垂目端肃正坐的皇城司提督,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算算年岁,这位皇城司提督本应该坐在殿中应考才是。想为家族翻案,想为父兄报仇,这原也是人之常情。只想一想镇南候府的下场,而李次辅追随太皇太后却还能平安终老,也实在是这位宋家二郎手下留情。
“不知宋督公可否能陪老夫去前殿巡视一番?”周首辅笑呵呵地问道。
宋令璋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当即起身道:“老大人请。”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出去,偏殿中许多人都悄悄松了口气。这些时日皇城司频频有所动作,朝堂上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在场众人虽然皆是得利者,但是许多人都不明其中缘故,不由得对这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活阎王”愈发心生敬畏。
周首辅在前殿巡阅一圈之后方往偏殿回转,只是快走到偏殿门前时,他却忽然驻足。
“周大人?”宋令璋疑惑地问了一声。
周首辅回身,看着这个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的青年,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你大哥……也是这般年岁中的状元罢。”
宋令璋眼瞳一缩。
他并未更名易姓,若是有心人要查他的出身,只需打听一圈便能探听到,更不必说周首辅这等历经三朝的老臣。对方知晓他的来历并不稀奇,只是今日忽然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