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从确认自己重活一次后没有犹豫的行动。
姐死之后妹妹做继室,这在家族传承之中是利益最大化之事。
如同春秋时期媵的存在。
山高路远,生育艰难,若非自家之人,如何保证该有的利益,该获得的联盟,该有的继承人不会被别人占有?
所以,才有了跟随出嫁的媵,在王后死后可做王后。
所以,才有了姐姐死后抚养侄儿的继室,肥水不流外人田,更何况亲姐妹之间哪会苛待孩子。
薛闻之前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懵懵懂懂之中被这个理由说服。
在这锦衣玉食之中家族养育你,父母爱重你,所以你应该维护家族利益,回报家族,奉献家族。
等到长大,见识到更多的世界之后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
家族教导她,是因为她活了下来,知道她长大之后会为家族换得利益,而非她娘一直说的爱。
她被生了下来,所以养育她是应该的,正如同养育她那几个没有什么用却眼高手低的兄长弟弟们一样。
她从小痛苦的根源来自知道不对,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又不知道该要怎么样才对。
可现在薛闻知晓要怎么办,想要怎么活,更有时间来做。
这个行动比她计划之中来得稍微晚那么一些,但能实行已经很厉害了。
因为她越过了重重谎言终于解救了自己。
父亲还没来,是你并没有通知他对吗?
你认为我是小孩子,所以一切事情都无关紧要,所以根本不需要被关注对吗?
薛闻一直很安静,骤然掀开帘子,对着正在候着的薛伯突如其来的诘问。
她想得太简单了。
人不发怒,是不会被注意到。
就像她前世那位永昶帝,他在清算之前已经在朝堂之中说起过无数次,但他年纪不大,身有残疾,所有人都会以为他会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没有想到他借着这个口子彻底清算南王党羽,旧派勋贵,严丝合缝将空置出来的位置分给他的拥护。
那时候据说午门鲜血根本冲洗不干净,京城风声鹤唳。
他们这才知道怕了。
她已经非昨日之她,不能再被敷衍和小瞧了呀。
薛伯,你十三岁的时候将你叔父家弟弟推到河中,借口孩童贪玩
其他种种,你还需要我继续一五一十说清楚吗?
这时候日头还盛,照一身银朱织金的薛闻耀如牡丹,她神情淡泊,说出的话却让薛伯在这个时日里浸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