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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怨偶的第七年 第99节(1 / 2)

抱月还在一旁抽抽嗒嗒劝慰,说不要因为一件小事坏了多年夫妻情分。可宁锦婳知道,事已至此早已和霍凛无关。就算这回过去了,下回还有张凛、王凛、周凛……每回都要这么来一遭?

她心里害怕啊,怕那至高无上的皇权腐蚀人心,怕他越来越独断多疑,最后成了那画像上端坐的、高高在上的君王。

在她的豆蔻年华,姨母曾抚着她的发髻笑言:“以婳婳的姿容,显赫的门楣,还有和皇儿自小的情分,这是老天赐给本宫的好儿媳!”

她懵懵懂懂,“太子表哥已经有莹儿姐姐了,我怎么能当娘娘的儿媳呢?”

“只是个暖床的奴才,不算数。”

“可是、可是表哥说过,他对莹儿姐姐是真心的。”

姨母忽然收敛起笑意,抚着她的发髻,怅然道:“婳婳,身为皇家的女人,最不值钱的便是真心,你可以要宠爱、要尊荣,要家族昌盛,要青史留名!唯独不要寻那所谓的、虚无缥缈的真心。”

萤儿是太子表哥的第一个女人,后来死在内宫的争斗中。她原以为太子至少会怀念她一阵子,谁知不过半个月他就抬了太子嫔,后来过了很久,她再问他,他已经不记得他曾经“深爱”的女人了。

她那时才懂姨母说的话,身在皇室,翻手为云负手为雨,谁还在乎那点“真心”呢?

……

宁锦婳如此倔强,偏偏就想要那一颗真心。他是天下人的皇帝,可她只想要她的夫君。

“你走吧。”宁锦婳神色痛苦,她整整三日滴水未沾,每说一句话就要用一丝力气,“我不——”话音未落,殿外“砰”地一声震动,身穿明黄色朝服的皇帝俊脸阴冷,气势冲冲地踹门而入。

“滚出去!”他直奔宁锦婳而来,大掌拽起她的手腕,细白的手腕瘦骨伶仃,不堪一折,竟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九五至尊双手颤抖。

他的眼眶布满红血丝,把方才被她推开的糕点捧在她唇边,“嗬嗬”喘着粗气,“吃!”

他说道:“你赢了。”

宁锦婳抬眸,黑亮的瞳仁中依然倔强:“我赢什么了?”

腹中像有把火在灼烧,疼得她寤寐煎熬,比当初被舒婉婉囚禁在冷宫时还难受,她不知道她赢什么了。

陆寒霄捏起她的下巴,暴戾的黑眸中爱恨交错,几乎把人吞噬殆尽,“你别得寸进尺。”

“你还要朕怎么做?尊贵的地位,无上的荣宠,你的家族、子嗣……朕何曾亏待过你?如今朕给你赔礼道歉,够了么!”他骤然放轻语调,叹道:“婳婳,别闹了。”

掌管天下生杀予夺的天子如此低声下气,宁锦婳心中却毫无波动,她定定看着他,忽地扬唇一笑,说道:“圣上,你我成婚十载,相识十八年,你好像一直跟我说,别闹。”

陆寒霄暴怒的心似乎被刺了一下,密密麻麻的,有点疼。

他说:“别叫我圣上。”

她宁愿她指名道姓叫他陆寒霄,也不愿他们之间这么生疏。

“可你分明就是圣上。”

宁锦婳伸出手,把他凌乱的黑发拂到鬓间,轻声道:“从你登基……不,或者说从上年冬天,尚在军营的时候,你便是‘圣上’。”

“你霸道专权,把我困在身边,寸步不能离开;你多疑猜忌,你明明知道的,我跟霍凛没什么,却要借此侮辱我,驯化我!你自大狂妄,把你的心意强按在我头上,却自以为是地为我好,我不点破不是我蠢,而是我……”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问他:“圣上、陆寒霄,扪心自问,你有没有真正爱过我?”

“你神志不清了?”

帝王深深拧着眉目,发自内心的不解,“我不爱你?哈、婳婳,你别被那些酸书生编的话本迷了心窍!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更在乎你,我虽不曾对你说过甜言蜜语,但这……这真金白银,尊贵的后位,我把你捧到至高无上的位置,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越过你,还不够么!”

“这不是爱,是占有。”

宁锦婳的眼眶里蓄着一汪清泉,几乎把下唇咬出血,“你喜欢一个物件,可以把它藏起来,随意摆布把玩,可我不是个物件,我、我是个人啊!”

“我不是什么小猫小狗,是个会哭,会笑、会生气,有自己喜怒哀乐的人啊!”

“朕已经给你道歉了,你不要在这里妄自菲薄。”

陆寒霄紧扣她的手腕,目光咄咄逼人,带着一种噬人的狠意,“小猫小狗能给我生三个孩子?还是能坐上——”“坐上凤位是吗?”

宁锦婳嘲讽一笑,“我若贪图那些,当初姨母让我入主东宫做太子妃,我何须拒绝?又何须违背慈父长兄,跟了你陆世子呀?”

她怔怔看着他,乌黑的眼眸中有着无尽的悲伤,“陆寒霄,我是喜欢你,喜欢了你十几年。”

她说道:“可你不能仗着我的喜欢,这么欺负我!”

一瞬间,带着温热的泪珠滚滚落下,顺着脸颊流淌,落在陆寒霄的手背上,烫得他生疼。

第112章 第

112章“婳婳……”陆寒霄动了动唇,却不知如何开口,向来杀伐果断的皇帝面对一个娇弱女子,竟显得狼狈不堪。

过了许久,他骤然起身出去,回来时手中端着一碗红枣燕窝粥,燕窝煮得糜烂软糯,向上冒着腾腾热气。

陆寒霄一言不发,半蹲着身把银匙递到宁锦婳唇边,两人对视许久,宁锦婳婆娑着泪眼,看着他凌乱的发鬓和布满红血丝的眼底,哪有半点皇帝的样子?龙袍的衣角落在地上,沾染淡淡的污痕。

她一时心中大恸,低头咬下汤匙。燕窝的温度刚刚好,不凉也不烫嘴,和着咸咸的眼泪一同入喉,百般滋味难以言说。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直到瓷碗见底,陆寒霄又出去一趟,端着一碟点心和一盘香瓜回来。宁锦婳脸上的泪痕还没消,冷不丁道:“你……是不是该上早朝了?”

这个时辰,正是早朝时间。

“你不用管——”话没说完,陆寒霄一顿,改口道:“让马德庸传过话,今天罢朝,休沐一日。”

宁锦婳长时间没有进食,骤然吃下这么多,虽然都是好克化的吃食,腹中依然翻江倒海地闹腾。她悄悄抚摸上肚皮,轻声道:“军国要事,怎可如此儿戏。”

陆寒霄自然地伸臂揽过她,大掌覆上她的手背,替她轻柔按压。

“一天而已,出不了差错,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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