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道:“安南的读书人也不少,读四书五经者,也多如牛毛,只是让他们的读书人进京赶考,只怕以他们的学问,是绝不可能中进士的。”
张安世顿了顿,接着道:“所以臣的意思是,在安南,也设科举,为小榜。”
朱棣笑了笑道:“这科举……还是有些用的,说不准,你的书……还可卖去安南。”
张安世乐了:“臣希望四海之地,都读臣的八股书。”
朱棣大笑起来:“你的心倒是不小。”
随即,朱棣问出了一个最致命的问题:“能挣银子吗?要知道,四卫人马驻扎在那里,还在总督府派遣这么多人员,这些可都是银子。”
张安世信誓旦旦地道:“陛下放心,臣将这安南的收入,分为了三类,一类是市舶司的关税,另一类为当地的税赋,这第三类,则为商行与安南通商之后的利润,有此三种财源,一定可以财源广进。”
张安世随即又道:“除此之外,臣以为……在安南,还是要推行教化,臣打算……让人印刷四书五经百万册,陆续送至安南,以低廉的价格贩售!”
“还有邸报,商行也准备一些银子,在各州县建立孔庙,同时设报亭。”
朱棣的脸色有些怪异起来。
不过随即,他明白了什么,眼眸微微张了张,爽快地道:“如此甚好,要先取之,必先予之,这四书五经,朕从内帑里掏银子,不必商行出,四书五经在安南……只售一文钱。”
张安世顿时大喜道:“陛下振兴文教,若孔圣人有在天之灵……不知该有多欣慰。”
朱棣却是淡淡道:“孔圣人在天上倒也罢了,他若是借尸还魂,朕第一个诛他。”
张安世尴尬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倒是朱棣很快打破了尴尬,道:“这个章程,朕准了,其实……商行如何挣银子……不,如何治理一方,朕也是头一回,如今是夜里行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照着这个方法来,以后再斟酌着去修剪便是。”
张安世顿时就道:“陛下圣明。”
见朱棣恩准,张安世心里欣喜不已。
眼下,只好拿安南当一个试验田了,若是可行,那么将来便可以将这个模式,套用在商行其他的地方。
张安世道:“还有一事。”
张安世顿了顿之后,道:“陛下,这安南总督乃是怀远伯,可怀远伯擅长的乃是军事,可谁来负责日常的治理之事呢?臣以为,该设一个副总督,主持日常事务。”
朱棣道:“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啊,有这本事的,至少也该是一个布政使以上的大臣,能够治理一方,且能相机决断,而且还要能辅佐朱高煦治军。只是……我大明只怕没有哪个布政使,愿往安南。”
张安世道:“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朱棣道:“你但言无妨。”
张安世道:“翰林侍讲学士杨士奇,足以担此大任。”
朱棣却是一脸余虑地道:“他是翰林学士,未来前途似锦,可愿往安南?去了安南,可是要吃苦头的。何况,要治理安南之地,非同小可,他毕竟一直都在翰林院,治理的经验怕是不足。”
朱棣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朱棣已经关注到了杨士奇,确实有好好栽培的打算。
可这并不代表,朱棣认为杨士奇可以处理好安南如此复杂的地方。
于是张安世道:“杨先生吃苦耐劳,行事周密,为人也稳重,臣以为……他一定可以担当如此重任。”
杨士奇是何等人,是大明未来的首辅大学士,而且是正儿八经,不是靠功名,靠着能力升上去的人。
这和解缙这等人是完全不同的。
即便可能一开始,杨士奇会有许多地方生疏,可这样的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学习能力特别的强,业务上手得特别快。
在安南,武有朱高煦这样的名将,文有杨士奇这样的未来内阁首辅,阵容可谓是豪华到了极点。
当然,让一个翰林侍讲去干这个,某种程度来说……张安世是在苦一苦杨士奇。
谁让我张安世和他杨士奇熟呢?苦就苦一苦吧。
朱棣见张安世态度坚决,便笑了笑道:“既如此,那么朕就准啦,明日朕召他入宫,好好谈一谈。”
张安世道:“多谢陛下。”
紧接着,便是推杯把盏。
而此时,只有朱高燧的心情很糟糕。
一方面身上突然多了一个挂件。
另一方面,父皇在张安世进来之后,几乎对自己理也不理,满心思的都是安南的事。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二兄……可能重新又得到了父皇的一些信任。
朱高燧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该在父皇的面前也多提一提二兄。
至于朱高炽,朱高燧偷偷地瞥了太子一眼,他的目光微微有些炽热。
太子的身体孱弱,望之不似人君,可他却因为生得早,便可以做太子,将来他是君,我是臣,仰人鼻息,实在有些不甘。
只是这些情绪,朱高燧隐藏得很好的。
酒宴散去的时候,也不知是张安世说错了什么,反正朱棣骂骂咧咧:“滚,滚出去,混账东西。”
张安世几个,便逃之夭夭。
朱高炽兄弟二人,也告辞而出。
出了殿,朱高燧便看着朱高炽道:“皇兄,父皇似乎对经略安南,有很大的兴趣。”
朱高炽道:“父皇是对商行有兴趣。”
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