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软装都很整洁,整洁得就像无人居住,普通人的仓鼠属性是一点都没在沈玉身上体现。在人进来之前,光洁的地板反印出来的人影都是沉默且孤独的,直到有人踉踉跄跄走上来,脚步声才将这一整片的冰冷切碎。
沈玉将任清崇安顿在沙发上,反手打开空调,离开前还悉心地给人盖了条毯子。他从浴室找了条新毛巾浸上热水,就蹲在任清崇身前给他擦脸。
照顾人的动作异常熟练,就像曾经做过无数遍那样。
阖眼休憩时的任清崇显得异常安静,平时只要不生气,身上也没什么领导的架子,沉睡时外表上的温和更是占了上风。虽然已经将近三十岁了,却一点也看不出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蹲下身后,任清崇眼皮上的小痣就看得愈发清楚,沈玉忍不住捏着毛巾在上面辗转,直到将那小块皮肤搓得泛红。
毛巾冷得快,原本到了浸水更换的时候,沈玉却只是将它扔到一旁,静静站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用手去触碰那一滴墨水般的痣。
任清崇是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的。
眼中清明如许,比窗外的月光都要明亮,哪有一点醉酒的影子。
沈玉的手顿了顿,却没有挪开,依旧循着最初的轨迹,轻轻用拇指按了上去。稍显余温的肌肤与冰凉的指尖相触,荡漾出一阵涟漪。
任清不闪不避,只是在沈玉的指尖贴过来之后,眼睫才轻轻一颤。
他脆弱了半秒,随即反客为主,一把攥住了沈玉的手腕:“什么时候发现我没醉的?”
沈玉说:“陈定踹门进来'嘭'地一声一巴掌拍到桌上的时候。”
任清崇忍不住笑:“这么早啊?”
“嗯。”沈玉一本正经,“放心,你虽然很久没演戏了,但演技依旧很好。”
“那看来得给陈定报个补习班。”任清崇点点头,“跟了我这么久,怎么没学着点呢。”
两人静默对视半晌,纷纷笑开。
任清崇环顾四周。
沈玉的家并不大,但因为没放多少东西整个空间看起来空荡荡的。任清崇看过他的资料,在十九岁——一个甚至称得上少年的年纪,在宁江市买下这一套房产……不难想象在最初他有多努力。
这房子是沈玉在母亲去世后买的。
任清崇匆匆瞥过就收回了视线,有些事不该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探寻。
沈玉问:“任哥,你不是真的想出来聚餐的话,为什么又要主动组织?”
任清崇想了想:“虽然大多数人不喜欢酒桌文化,但这东西能存在上千年,自然有它无法取代的意义。”说着似乎是觉得有些热,他单手将领带拉松了些,“剧组的大家拍戏这么久了,要说熟络……也算不上,距离杀青大概还有半月左右的时间,届时宣发力度会比现在更多、更猛烈。”
“在一个剧组,大家就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为了避免这条船不沉在半路,必须有人记得提前勒紧绳子。”
沈玉大致能理解,任清崇是担心剧组里有人偷偷放一些私料出去,影响剧组宣传的安排,或者造出什么更大的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