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他口齿不够伶俐,也驳斥不了暗三的话。
暗一瞪着眼睛,紧张地瞧着祁峟,揣摩陛下的心思。
暗一虽然是个武夫,却是暗夜一手调教出来的接班人,政治觉悟多少是有的,暗一知道,陛下今日若是走进了某家红楼,宠幸了某位姑娘或者公子,那明日里,白的黑的娇小的敏捷的、各式各样的男女就会被塞进后宫。
年轻的君主,又是心狠手辣 、权势滔天的实权皇帝,一旦失去了自制力,被美色蒙蔽双眼,那简直……
祁峟不知暗一的焦急,也不懂暗三暧|昧的笑。
他带着一群人招摇过市,一步一挪、步伐极缓的走在花街上。
有姑娘将手帕抛给他,手帕上沾着劣质的熏香味道,不甚光滑的布料上还有指甲勾起的丝……
便宜货。
祁峟脑海里无端生出这个恶毒又肮脏、带着不屑与嘲讽的词。
他瞧了眼笑着的姑娘,却发现她们的笑容也不真切,带着疲惫,像是他的庶母们迎合讨好他父皇的笑。
他默默叠正了手帕,将那樱粉色的手帕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暗三挑衅地瞧了眼暗一。
意思是‘瞧见没,陛下心动了,你拦不住的。男人都这样。’
暗一绝望地低头,也不多做挣扎,打算随了陛下去。
那是皇帝,大权在握、无人拘束的皇帝,可以随意更改法律的皇帝。
出乎他的意料,祁峟没进去,只是将手帕还给了那姑娘。
祁峟的鼻子很灵,他靠近那姑娘的时候,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抬头瞧见了楼上倚着窗户和人调笑的龟公,轻轻问了句,“你挨打了吗?”
姑娘点头,又摇头。
“今天没有。”
二十出头的姑娘红了脸,语言结巴,“公子要我服侍您吗?奴家今日不太方便。”
祁峟没接话,转移话题道,“你身上有血腥味,好浓。”
“需要郎中吗?”
那姑娘再次摇头,只眼含泪光地讲了句,“公子还是找别人吧。”
祁峟看了眼满脸横肉,笑得油腻的中年龟公,没再搭理那姑娘,扬长走了去。
这一片街明显比不上烟波湖上的花船雅致清贵。
但明显比花船里热闹。
处处是人,随处可见的人。
有粗布短衣的普通人,也有月白长袍的读书人,有戴着佩剑的江湖侠客,也有背着古琴的文人雅客。
有商贩、有猎户、有农民、年纪有老有少、容颜有丑有俊,鱼龙混杂。
有个行色匆忙、醉了酒的中年男人踉跄着撞了过来,好险没撞了祁峟,幸亏暗二身手敏捷,替祁峟挡了下来。
那男人脸色泛白,眼泡浮肿发黄,脸上却带着幸福满足的笑,道,“对不住对不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请大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