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了疯地跑,希望我永远不会再见到那个贱人。
上了车,我问婉婉,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家里吗?
婉婉说在家里没有等到我,觉得蹊跷,出来找,就看见我正在被拉拉扯扯骗到火车上去。
本来立刻就要救我,可是怕被人颠倒黑白,就躲在了旁边的车厢里,一直等到下车。
她说我被人装进麻袋的事情,她全都看见了,差一点儿就要冲出来,幸好在这里还能见到我,还能把我带回去。
我问婉婉,难道我们还要回到那个小村子去吗?
婉婉摇了摇头,说可以到别的地方去,她说她有一个父亲在西南边,我们可以去找他。
婉婉的父亲很有钱,因为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那个父亲打给她的。
婉婉在我们村子里过得有多好,是有目共睹的,我相信了。
到了中途要下车,怕被人追上来,婉婉替我下车去买吃的,可是突然又搭着我的肩,让我往回走。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婉婉说,现在我们也算确定了关系,我突然想要走遍全世界,山南海北,溪水密林,你不会不愿意吧?
我怎么会不愿意呢?那可是婉婉。
我一口答应了,婉婉很高兴,但是当时婉婉脸上还有些悲哀,我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知道了,但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我和婉婉走了很多地方。
每到一个地方我都想,没有那个贱人的生活是多么快乐,能和婉婉永远生活在一起,是我八辈子的福气。
可是快乐的日子总要结束。
有一天我跟着婉婉下车,我猛一抬头看见街边有一张报纸,那张报纸上有我的名字和照片,照片底下写着很大一块字。
那些字花花绿绿,看得我头疼,但是我意识到了那些字在写什么。我感到一种出离的愤怒。
又是那个贱人,那个贱人又来破坏我的生活了。
那个贱人居然用我的照片和我的名字登了报纸,付了钱,让所有能看见报纸的人找我,那个贱人在报纸上把自己描绘得可怜可悲。
我当时恨不得一把大火把所有拿着报纸的人都烧了,把所有放置报纸的地方都烧了,把所有报纸都烧了。
但是想是一点用也没有的。
婉婉发觉我的情绪不对,立刻带我离开了,并且终于在小旅馆的夜里对我坦白。
在之前下车的时候婉婉就看见了那些报纸,报纸里我被描述成一个可怜的,没有自我意识的,年幼的无辜小女孩儿。
因为缺爱,被人蒙蔽欺骗,正在被拐卖,自己却意识不到,还得了斯德哥尔摩。
那个贱人把自己描绘成一个整日以泪洗面的热爱女儿的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