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的话,柳若涵多多少少还是有过心的,再加上她也并非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女,晓得感情之事需要两厢付出回应才能修成正果。
柳夫人用自己半辈子的经验来教导她,这份苦心,柳若涵是明白的。
她自己心中也是矛盾的,既渴盼爱情,又害怕付出后受到伤害,可若是自己都不愿意付出真心,又怎能要求人家无条件的真诚以待呢?
良久的沉默后,柳若涵起身,朝母亲欠身施了一礼,柔声道:“母亲的教导,女儿铭记在心!”
闺女能听得进去,柳夫人自然是高兴的,忙拉住女儿的手,将她搂进怀里,心疼道:“今年真是多事之秋,但你看王爷能全身而退安然无恙,可见是个福泽深厚之人,等来年开了春,母亲就去求郡主出面上表,让你们完婚,也好了却一桩心事!”
柳若涵娇柔的脸庞露出红霞,在灯光的掩映下,更显明艳神采,瑰丽动人。
她面上神色娇羞,心中却有些苦涩,自己的这桩婚事乃是英宗所赐,几经波折到如今英宗退位,宪宗临朝,再让舅娘上表请旨完婚,委实尴尬万分。
不过为了全柳家的脸面,让母亲日后有所仰仗,这是最好的一种解决方式。
见夜色浓稠,柳若涵送了母亲回房,又亲自伺候着更衣洗漱,看着母亲睡下后,这才将房门掩上,回了自己的闺房。
翌日一早,辰语瞳带着春晓上门拜访姑母来了。
马车在柳宅二门处停下,柳宅门房的小厮一瞧是辰府的马车,忙迎上前去,将里头的贵人请下来。
辰语瞳一袭葱绿色的蜀锦交领襦裙,躬身出了车厢,身形轻盈一跃,裙角如花绽放,腰间缠着的银色流苏在空中飞旋一周,划出一道道耀眼的眩光,伴随着她迈开的步伐,微微轻荡,显得十分活泼。
春晓提着一个黑釉金漆匣子,亦步亦趋的跟在辰语瞳身后。
许是刚刚有人先进去通报,柳夫人身边的一名管事妈妈在垂花门前相迎,见辰语瞳走近,上前行礼问安,笑道:“夫人也刚知道表娘子您来,正在东厢房更衣,奴婢先引您进屋用茶!”
辰语瞳嘿嘿一笑,应道:“自家的侄女儿,姑母还用得着如此客气?!”
说罢,辰语瞳这才问起了柳若涵。
这两年,她与柳若涵表姐妹相隔两地,虽无书信往来,但表妹婚事不顺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昨儿个她还在府中听母亲蕙兰郡主嗟叹,若不是当年带了涵涵入宫去参加什么春宴,也不至于被容妃看中,耽误至今。
辰语瞳只好安慰母亲,世间万物皆有其则,人与人之间都是需要法缘的,说不定是好事多磨。
如此说,蕙兰郡主倒是心中稍安,只是辰语瞳却不免担忧起自己的表妹,这种事情,不是当事者,哪能深切体会那种心情呢?
那管事妈妈笑眯眯道:“我家娘子一早去了暖阁拜佛,这会儿应该是完毕了,奴婢这就遣人去告诉娘子,她知道您来,必定高兴!”
辰语瞳皱了皱眉,心道涵涵怎么年纪轻轻,就开始拜佛了?
她心下狐疑,却也没有多问,只在那管事妈妈的引领下,往柳夫人的起居院子而去。
院中并无秋季妍丽花品,只栽着几丛修竹,脆碧浓流的颜色在日光下煞是乍眼。辰语瞳顺口夸了句那竹子长得真好,便在廊下褪下丝履,换上软缎绣鞋,步入正堂。
柳夫人已经更衣出来,见辰语瞳来,眉眼皆露笑意,上前拉住辰语瞳的手,笑道:“语儿来了,怎么你母亲没与你一道过来?”
“嫂嫂有孕,母亲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现在回来,也不出去毓秀庄看顾着了,庄内一应庶务,只交由唐妈妈去办,自己躲在府里,每日洗手调羹,变着花样给我嫂嫂炖吃的。”辰语瞳说着,吃吃一笑道:“我瞧着母亲回来后,嫂嫂都丰腴几分了!”
柳夫人也笑了笑,让辰语瞳入座,接道:“你母亲这是头个孙子,岂能不上心?之前在上京城照顾不到是一回事,如今回来,自然是要百般呵护的。瞧语儿你这吃味儿的模样,难不成还吃自个儿嫂子的醋了?”
辰语瞳佯装被姑母说中心事的样子,重重点了点头,委屈道:“我母亲现在眼里都没我和哥哥们了......”
柳夫人见辰语瞳说得委屈,信以为真,又待要劝,这时候柳若涵从正堂门口进来,娇笑道:“母亲可别被语姐姐糊弄了,舅娘对大表嫂好,她心里定是高兴的,哪里有什么吃味不满?”
柳夫人愣了愣,这姑嫂问题,婆媳问题,自来就有,哪有一个婆母不给媳妇儿立规矩的?哪有一个小姑在家中被嫂子分了宠还能有好脸色的?
不过倒也不能以偏概全了。
此刻见辰语瞳咯咯笑了起来,柳夫人也信了这丫头刚刚是故意的,不免低声轻叱几句。
柳若涵和辰语瞳表姐妹相见,自是有说不完的话,柳夫人将空间留给小辈,自己起身去了厨房那边,嘱咐婆子做些可口饭菜,准备留辰语瞳用午膳。
小姐妹相携着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