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逸雪忽的转身,黑眸紧紧凝着她。
车厢内橘黄的羊角灯光晕温暖,柔柔的撒在他的衣袍和黑发上,映衬得一张漠然白皙的面容愈发深邃如画,清隽出尘。
“三娘......”辰逸雪哑声唤了一句。
金子嗯了一声,却见辰逸雪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手背,心头微微一颤。
他的动作如此自然,容色如此自然,再加上这阵子因为案子的搅扰,金子并没有留意到辰逸雪细微的情感变化,只以为他想劝自己打消心里的念头。
“因为慕容公子的话而担心么?”金子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儿可不是菩萨心肠的人,也不比潘娘子柔弱,郑玉他伤不到我,放心!”
她说完,整容起身,动作伶俐的出了车厢,站在车辕边,挑开竹帘,对辰逸雪眨了眨眼,柔柔的挥了挥手。
金子调皮的动作逗乐了辰逸雪,他漾出轻浅的笑意,露出细白的牙齿,低声道:“明日,我来接你!”
“哦,那好吧,谢谢柴可夫斯基!”金子笑了笑,转身,步伐轻快的往庄子里走去。
柴可夫斯基?
是什么东西?
辰逸雪怔了一息,方命野天启程回辰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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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辰逸雪果然守时的等在百草庄外面。
金子依然是简单的装束,头发挽起,缠了一条天蓝色的发带,看起来既干练又清爽。
辰逸雪似乎挺满意她的打扮。
昨晚他几乎是辗转难眠的,三娘的个性他很清楚,自主,自信,这点跟语儿非常相似。所以他清楚的知道,一旦她认定的事情,就是怎么相劝,也不见得能听得进去,若是彼此坚持己见的话,说不定最后会闹得不愉快。
而这样的结果,他不想看到。
辰逸雪凝着金子莹润如玉的侧脸,她正望着车窗外的景致,柔和的笑着。
外表像小绵羊般温顺的她,其实骨子里是一头小牛!
真的......好可爱!
想到此处,辰逸雪不觉抿嘴一笑,视线越发炽烈,越发温柔。
东市一如往日般人潮络绎,笑笑提着工具箱先下了车。
金子这段时间已经扮演惯了私人老妈子的角色,临下车前不忘嘱咐生活起居‘九级残废’的辰逸雪道:“午膳记得吃哦!”
辰逸雪靠在软榻上,俊颜笑意明朗,薄唇微启,吐出一句话:“今天可有福利?”
福利?
金子微愣,旋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沉着脸道:“自己点......”
... ...
仁善堂的病患较平时多了一些。
其实这跟最近的淮南府瘟疫多多少少有点关系,很多上门求医的百姓都是受传得沸沸扬扬的瘟疫流言所影响,心里干扰较多,总担心那边疫情控制不住,会蔓延到桃源县来,毕竟淮南道离州府,也不算多远。
本着预防的心里,上仁善堂求医问药来了。
金子已经出师,自然有资格坐堂了。
一个上午的病患看下来,忙得她口干舌燥,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真正有病症的极少,大多是跟风来开什么预防瘟疫的药剂的,金子一个一个的切脉,又一个一个的解释,感觉嗓子都有些哑了。
她寻思着下午有时间写一下卫生防范意识,贴在仁善堂的大门口,让那些准备预防瘟疫病症的求医者,自个儿看去。
笑笑在后院帮着挑药材,跟着娘子在百草庄待的时间长了,不同药材的处理,她都略知一二。
她将阴干的药材放在清凉处后,才拍了拍手,掏出帕子抹了抹额角的汗珠。
笑笑看了一下时辰,准备净手去小厨房做午膳,才刚上回廊,就听到几声轻快的口哨声。
是谁?
笑笑环视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隔壁围墙上。
“慕容公子?你趴在墙上做什么?”笑笑惊讶道。
慕容瑾嘿嘿一笑,以前斗鸡走狗的时候,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爬墙了,倒不是因为坊间下钥回家太晚的缘故,而是他认为爬墙很酷,没爬过墙的,都担不上纨绔二字。
“辰郎君给福利啦,笑笑姑娘可以省去做午膳的功夫了,一会儿让金娘子过来用膳吧!”慕容瑾说完,不忘调笑一句:“这可不是第一次了,让金娘子记得过来用哦,爱心午膳,好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