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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四年,陈文出现在大规模抗清运动行将终结的浙江。面前是华夏有史以来最为凶残狡诈的敌人,而身边却是一群猪一样的队友,孤独的穿越者决心重新开启在明朝中后期被截断的军事近代化道路。自此,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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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锋营和蒙古兵败退下来后,不需鸣金,归德总兵刘忠和南阳总兵张超便将手下的兵撤了下来,二人下到山脚时,远远看到都统纳海正铁青着脸看着他们,想到先前挨的鞭子,二将心下顿时不安,害怕再次挨打,可不敢就此离去,只硬着头皮上前。不想,纳海却是没有再鞭打他二人,甚至连句责骂的话也没有,只冷冷看着他们,半响,带着戈什哈打马飞奔中军大帐而去。
望着纳海远去背影,刘忠和张超齐齐看了一眼,目光中都是狐疑之色,不知这火暴脾气的满州都统怎的变了性子。身后山脚下有响动声传来,二将回头一看,脸色也是难看,却是山上的太平军正将战死的河南营兵尸体往山脚抛落,甚至连那些受伤的也不放过,一个个抬起不顾对方的苦苦哀求就这么两人合力向下抛去,令得这些伤兵被活活摔死。
败退下来的河南营兵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同伴尸首被太平军扔下,无奈而又绝望,有相熟的这会也只能是落下几滴泪,却是说什么也不敢上去救人的。汉军也垂头丧气的撤了下来,只剩下三百多人,协领蔡元丰气鼓鼓的从刘忠和张超身侧经过直奔中军大帐而去。未过多久,便有简亲王的戈什哈前来传令,命刘忠和张超速至中军大帐军议。这命令让刘忠和张超心顿时直跳,唯恐纳海和蔡元丰在简亲王那里告了他们状,亲王一怒之下要砍他二人脑袋。可害怕归害怕,二将却是不敢不去,如难兄难弟般耷拉着脑袋忐忑不安的赶往中军大帐。
路上,张超甚至对亲兵吩咐了后事,交待他们万一自己真被正了军法,自己的家产便由次子继承,至于那个早年管不住胯下鸟和丫鬟生的长子,分他些田产便是。
直隶营兵和潮州营兵也退了下来,不过却是比河南营兵退得要慢一些。河南兵退下来时,通州总兵张胆和代战死吴六奇指挥潮州兵的副将张先勇还在指挥手下朝山上攻去,一度将太平军逼退,直至发现只剩他们孤军在战斗后,张胆才无奈下令退兵。
通州兵一退,潮州兵独木难支便也跟着退下,真定兵本就是伤亡惨重,数百残兵当下在游击蒋隆的带领下也撤了下来。撤退时,那嚷着要为叔父报仇的少年通州兵叫苏纳领人追上,举刀反抗时突然听到苏纳口中喊出的满州话,那少年兵吓得失手扔掉武器,如见鬼般往山下狂奔,结果一脚踩空摔了下去,身子落在一根被砍断的树尖上,“噗哧”一声便将他穿了个通透。
那少年死前尚用两手朝山下的同伴挥舞,口中喊着是“是大兵,是大兵,贼寇里有大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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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下来后,通州总兵张胆和潮州副将张先勇便接到了命令赶到中军大帐,受伤的真定总兵杨镇威也在亲兵的架扶下赶了过去。杨镇威赶到时,中军大帐已经挤满了满州、蒙古、汉军、绿营大小将校数十人。没有人说完,所有人都在默默看着统帅定远大将军济度,等着大将军发话。
杨镇威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在亲兵的架扶下仍是有些不稳,济度见了,便叫戈什哈去取自己的躺椅叫杨镇威躺下。此举让杨镇威感动万分,鼻子一酸竟是抽泣了起来。他这一抽泣,却让边上的前锋营第三佐领西图红了眼眶。
前锋营四个牛录1100余兵现在只剩百余人,都统季达礼战死,四个佐领就只剩西图一人,伤亡不可谓不惨重。那真是惨败啊,真正的惨败,前锋营自组建以来还从未有过一败,不想今日却败得如此惨,连皇帝御赐的军旗都丢掉了。想到这,西图更是悲切,直差在这中军大帐嚎哭起来了。
蒙古正红旗固山额真苏日勒的脸色也难看得很,他是察哈尔人,其始祖顾尔布什,原系蒙牛夸尔夸贝子。后金奴尔哈赤时,顾尔布什率部众投归后金,被奴尔哈赤封为“驸马”,将部属之众成立佐领,编为蒙古左营。天聪年间,经洪太三次大规模征讨察哈尔,漠南蒙古大部分归顺后金,洪太便将属于满洲八旗之外的原有蒙古牛录再加上新来的内外喀喇沁蒙古合编成八旗蒙古,初时人数只七千八百多人,现蒙八旗连同外藩蒙古有牛录112个,兵丁48200余人。苏日勒是顺治六年得授正红旗固山额真,也是此次南下蒙古兵统帅,其部是抽调两红旗所属的16个牛录,共5800兵。
自福建南诏入广东以来,蒙古兵先后在黄冈岭、北山村和太平军骑兵交手两次,第一次折了80余兵,第二次则是折了200余兵,两战伤亡316人,不过与之交手的太平军骑兵伤亡人数比蒙古兵还要多些,这使得自苏日勒以下的蒙古兵对于太平军都持了轻视之心。然而今日这一战却是让苏日勒和那些蒙古将领再也不敢轻视太平军,苏日勒更是为部下的伤亡感到肉疼。
随前锋营入山口的3个蒙古牛录兵有1300余人,活着退回来的只剩四百多人,佐领阿勒塔都叫太平寇吓掉了魂,这会喝得烂醉如泥,若不是念着他从前也立下不少战功,苏日勒险些将阿勒塔给杀了。
通州总兵张胆因为第一次攻山时曾不顾真定兵擅自后撤,所以很害怕济度会追究自己的责任,故而低着头埋在后面,不敢让济度看见自己,和他同样埋在后面的是归德总兵刘忠,南阳总兵张超,二人在第一次进攻失败后颇是有些保存实力,出工不出力的意思,自然也害怕被追究。代领潮州兵的张先勇却径直站在蒙古佐领拉克申的旁边,他们潮州兵已经尽了力,提督大人都战死了,若渡度还要追究他们的战败之责,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25岁的定远大将军济度并没有追究部下的战败责任,也没有要拿谁脑袋开刀的意思,而是坐在案桌后面望着桌上的地图怔怔发呆,那样子就好像老了几岁似的。济度不说话,帐中谁也不敢吱声。清军大营一片安静,静得连微风轻吹大旗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这一仗损失太大,绿营连同满蒙汉各军,总计伤亡足有五千余人,加上被太平军伏击的乌真超哈炮兵,伤亡不下万人,南下大军几乎去了一半。如此大的伤亡却仍没有攻破玄武山的太平军防线,这让诸将都不知怎么办,玄武山一日被太平军扼守着,大军便一日得不到粮草供应。军中存粮只十日,若是十日后玄武山还在太平军手中,那大军便只能活活饿死了。
事关大军存亡,总不能没有人开口,纳海站了出来,再次提出应回师攻打守军兵力较少的陆丰城,取陆丰粮草以化解粮草短缺的危机,尔后再决定是否夺回粮道。纳海的提议放在前几日自然应者寥寥,因为那陆丰城也不是好打的,前番攻城伤亡了千余人,却连城头都没上过。在没有火炮的情况下,单以人命攻城实是智者所不为。可今日这一战,纳海的提议却是立即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现在看来,和地形更加利于太平军的玄武山相比,还是陆丰城更加好取些。
诸将正议论着,参领宜尔图带了个前锋营伤兵进来,却是太平军放他回来,要他带话让济度立即投降的。
“贼秀才要本王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