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淮安不以为意地拢住了她锤过来的手,夹了菜放到她碗里。
“皇兄还没来呢,你先吃上了?”
谢明蕴嘴角一抽。
这人毫不顾忌地坐在她身边也就算了,皇上没来他先动上筷子了?
“皇上不会舍得让自己妹妹饿着的。”
容淮安轻轻笑了笑,不以为意。
谢明蕴想着他都不在意自己还在意什么,顿时也不管了,低着头吃自己碗里的菜。
臣子们瞧着这一桌又是嘴角一抽。
但一想这位是天子亲妹,顿时也没人敢说什么了。
总之皇帝不在意就成。
还没吃上两口,忽然有下人来喊容淮安说是皇上召见。
容淮安从紫宸殿出去,到了御书房。
谢明则一身龙袍,瞧着比之前又沉稳了些,容淮安低头行礼,继而目光落在他桌案前那两份圣旨上。
“如果臣没猜错,一道是封相,一道是赐婚。”
谢明则点头。
太上皇早在退位前就写好了圣旨,但一直压着没发。
一道是赐婚的,封谢明蕴为明华公主,赐了两座城为封邑,一道是封容淮安为国相的。
他本打算登基当日一同宣告普天同庆,昨晚却来了太傅府的下人说,容淮安让他暂缓宣旨。
“这道圣旨,臣不能要。”
屋内安静片刻,容淮安开口。
谢明则眼中难得浮起几分惊讶。
“为何?”
“皇上知道,她其实一直不大喜欢上京的,上京束缚了她,她其实早想出去走一走。”
“你成亲后,朕可以准你休假三个月,陪她去到处走走。”
谢明则当即道。
容淮安却摇头。
“不够的。”
他声音轻缓,脑中一幕幕闪过这三个月,她提到江南的想念,还有对边塞的向往,以及前几天的晚上,她眼中的孤独和落寞。
“我从小循规蹈矩地按着既定的路去走,哪怕后来遇见她,跟她在一起,又分开的时候,也没想过要放弃如今有的一切。
但后来重逢,这三个月我想了很多。”
他抬头看着谢明则,轻声道。
“皇上,我总觉得我们这么多人里,除了徐盈,似乎都多多少少欠她些什么。”
谢明则攥着圣旨的手一紧。
帝王亏欠她当年抛弃的事,连着皇后也心有愧疚,谢明哲因为谢嫣的事将怨怼牵连到了谢明蕴身上,两次险些和亲,数次背地里的暗害,是他对谢明蕴的亏欠。
他们三个人,谢明蕴最亲近的人,其实都没有对她很好。
如何算不上亏欠。
“我想为她做点什么,出去走一走,见一见她想见的,陪她一起祭拜她爹娘,将那一年的亏欠都弥补一些,尽我所能。
我不想做国相,也不想让任何身份束缚了我和她,只想在以后的日子里陪着她,做什么都好。”
我想,好好爱她。
滔天权势和大好的前途,都已经比不过他如今身边的人,年轻的臣子今年二十岁,科举及第的状元郎风光无限,本应有最好的前途,他却已经愿意,将仕途止于此。
容淮安坚定的声音落在屋子里,谢明则滚动了一下喉咙,最终同意了他的打算。
而这边,谢明蕴一直等到了快戌时二刻,才见容淮安跟在谢明则身后走了过来。
他一落座,谢明蕴凑过去。
“说了什么,怎么等了这么久才来?”
容淮安没答她的话,低下头给她布菜,一边岔开了话题。
整场宴席吃下来两人都旁若无人地凑在一起,她要吃什么容淮安都给她夹,她想喝酒容淮安也纵容着,一顿饭吃下来连上头的皇帝都觉得酸掉了牙,底下的臣子夫人们更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直到宴席结束,皇帝下了圣旨。
“朕之妹妹明蕴公主,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年十七有余,今特封为明华公主,赐温城,闵城两座城池为封邑,另赐婚下嫁与太傅容淮安,命礼部择良辰吉日两人成亲,大婚之时,百官休朝三日,摆三日流水宴,是为普天同庆。
盼两人佳偶天成,琴瑟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