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温安锐瞳孔放大:“你说什么……”
“这件事我一直藏在心里多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避开许家母子告诉你。”温西喉间艰涩,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当年都被许蔺深骗了,姐姐去海边那天,许蔺深也在场。”
“你的意思是,阿簌不是自杀或者意外?”
“不是。”
极度震惊下,温安锐呼吸急促,胸膛一起一伏:“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于是温西就把当年所听到、所看到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温安锐。
“阿簌……我的阿簌……”
温安锐许久才从冲击中回神,浑浊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
他似乎无法接受真相,松弛的脸颊皮肤颤动着,脸上割裂出几道深深的皱褶,嘴里不断喊着温簌的名字。
“许蔺深固然可恨,可你知道我最恨的人是谁吗?”温西渐渐逼近他,阴郁的眼底带着强烈恨意,“是你!”
“就因为没有成为你完美的作品,没有长成你对继承人期许的模样,你就随意剥夺了我们的一切。”
“如果不是你当年引狼入室,至今还听信许家母子,外公不会被你逼走,姐姐不会被你逼死,我也不会每天都活在许蔺深的控制之下,被他压迫,被他恶心,屈辱到连性别都需要伪装!”
“性别?”温安锐抖着声音,不可置信,“你不是omega?”
温西没回答,冷冷凝视着他。
困扰在心里多年的谜团此刻终于揭开。
他一直在想,当年检测出分化为alpha概率更高的人为什么成了omega,到头来竟然是这个原因。
温安锐沉痛地闭了闭眼:“这些……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温西指节捏得咔嚓作响,“你能做什么?是能从轮椅上爬起来咬死许蔺深,还是舍得把许家母子彻底赶出温家?”
温西满脸嘲弄:“只怕我当时说了,你甚至还会以为我在栽赃许蔺深。”
温安锐久久说不出话,一双眼死死盯着温西,眼里布满血丝,大口大口喘着气,表情看起来痛苦到了极点。
温西缓缓后退一步,下颌微抬:“若当事人在变成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前订立遗嘱,则变成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后,其遗产按照遗嘱进行分配——您亲自在遗嘱中添加的这条特别说明,应该还没忘吧?”
在温安锐逐渐涣散的眼神中,温西居高临下,冷漠掀唇:“亲爱的父亲,诚挚祝愿你还有再醒来的机会。”
说完,她转身拉开化妆室的门,对外呼喊:“快叫救护车!”
“怎么回事?”许蔺深眉头深拧,快步走进来,“就候场的功夫,怎么人就出事?”
温西穿着繁复的礼服裙坐在沙发上,好像也有点被吓到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话说着说着他脸色就变了……”
许蔺深幽邃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几秒:“你跟他说了什么?”
温西垂着眼皮,没吭声。
“你把上次我们吵架的事告诉他了?”许蔺深道,用自言自语的音量道,“明明已经提前给他打过预防针了。”
“小七,我不管你有多恨我,我不在乎,从另一个层面来说,恨比爱还要长久不是吗?”
许蔺深边说,余光看到化妆台上静放着的皇冠,顺手拿起,接着蹲在沙发前,代替温安锐没做成的事,帮她把皇冠戴在了头上:“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不管你有多想他死,我都不希望脏了你的手。”
温西不置可否,笑了笑道:“所以你愿意帮我杀了他?”
“他现在还不能死,至少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我绝不会让他现在就死。”许蔺深对上她的眼睛,也跟着勾唇,“你不就想要一些和我谈判的资本么,你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知道你最大的资本是什么。”
“小七,”他亲昵地喊她,似笑非笑,“但凡你乖一点,我什么都会给你的。”
“是吗,”温西莞尔,“那你一定要努力保持现状啊哥哥,我要的东西可不少。”
正说着,陆献言一脸焦急地敲门进来:“温西,你还好吗,我听说温叔叔出事了。”
许蔺深替她回答了:“老毛病了,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刚才吓我一跳。”
陆献言的目光落在温西身上,眼底是藏不住的惊艳:“那、那你这边准备好了吗,仪式马上开始了。”
温西站起来,光从她背后投射过来,她半张脸隐在阴影里:“走吧。”
许蔺深阴沉地望着两人的背影。
看见温西伸手放进陆献言的臂弯,后者转向她时眼神痴迷不掩,低声落下他想说却没有资格说出口的一句夸赞:“你今天好漂亮,我很喜欢。”
他再一次生出想杀人的念头。
婚宴开始,许蔺深和陆同河分别发表了致辞,底下一众大佬很给面子地笑着鼓掌。
傅延和傅晚森也在其中,就连南江总长方项明也莅临出席,力破方温两家撕破脸的传闻。
也因着这几位人物在场,簇拥的记者都被拦在了外面。
不多时,温西挽着陆献言在司仪的贺词中徐徐入场。
程肆站在宴客大厅的二楼,被两名保镖押着无法动弹,双手锁在背后,呆呆地凝着下方的订婚盛况。
温西全身上下都装扮得矜持不苟,纯白的礼服将它衬得像神女一样圣洁,高贵得不可方物,她旁边的陆献言高大英俊笑容满面。
两人看起来彷如天造地设的一对,最般配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