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周渝祈这番话让她松动下来,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姜姒妗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件事后,我们就离开京城,走得远远的,好不好?”
离开京城?
姜姒妗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起了裴初愠,她很快压下,理智让她很快地分析利弊,一旦她离开京城,和裴初愠的这段纠缠也就结束了。
她和周渝祈会像往日在衢州一样,没有大富大贵,但安心顺遂。
姜姒妗忽视心底冒上来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她握紧了手,低声问:
“你说真的?”
周渝祈不断点头:“这件事结束后,我就请旨调到地方去,不再留任京城。”
姜姒妗不知道朝堂上的事,听到周渝祈的话,她沉默了片刻,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一眼,许久,她轻声说:
“好。”
她没有去想周渝祈昨日还在不断找门路摘出自己,怎么今日就确认自己能安然无恙,还能向她保证会带她离开京城。
许久的提心吊胆和惴惴不安,叫她迫切地希望恢复往日平静,下意识地忽视掉异样。
周渝祈抱着她的手愈发紧,仿佛想要将人嵌入骨子中,谁都看不见他眼底的挣扎和痛苦。
他贪心,什么都想要。
官位想要,平安想要,姜姒妗,他也想要。
他在心底不断说着抱歉,不断地承诺,此事过后,他会带她离开京城,没有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日一番谈话,周府中仿佛也恢复了往日平静。
安玲偷看了一眼姑娘,姑娘正在做香囊,香囊是简简单单的藏青色,姑娘添了金丝云纹,倒将这香囊衬得不简单起来。
这段时间京城的生意也走上正轨,姑娘没再出府,做了两三日的香囊,安玲咬唇,只是姑娘最近显然有点心不在焉的,才升起这个念头,就见姑娘忽然蹙起黛眉,低头看向被扎到的手指,指尖很快溢出一滴殷红。
姜姒妗还没什么反应,安玲却是惊呼一声,跪坐下来替姑娘擦去血迹,心疼道:
“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啊!”
心底藏着事,还做这种费心的活计。
但这话,安玲不敢直说出来,只能隐晦地埋怨,姜姒妗轻抿了下唇,她什么都没说,等安玲还要去拿药膏时,她才拦住了人:
“不流血就好了,没必要小题大做。”
不然,许是没等到安玲找到药膏,这点小伤口怕是都要愈合了。
她轻描淡写,安玲不乐意了:“哪里就是小题大做了!”
她瞪圆了眼,要说点什么,但看见姑娘脸上浅淡的笑意时,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间,她耷拉下头,闷闷道:
“姑娘,您心底不高兴,您要记得和奴婢说,闷出病来就不好了。”
话落,安玲又瞥了眼姑娘手中的香囊,其实到现在,她都没弄清,这个香囊,姑娘是给姑爷做的,还是给裴大人做的。
这个色调,让安玲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初那个被姑娘从秋静寺带回来的手帕。
思及此,安玲有点郁闷地皱了皱眉:“说起来,那个手帕到ʝʂց现在都没见踪影,真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姜姒妗动作一顿,她也轻蹙了下黛眉,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居然忘了这件事。
但正如安玲所说,不知那帕子被谁拿去了,这内室只有她和安玲会进来,除此外,就只有一个周渝祈。
如果是周渝祈发现了什么,他又怎么会这么安静?
姜姒妗百思不得其解,视线不由得落在了梳妆台的首饰盒上,许久,她压下心底的疑惑不解,将香囊收了线。
赵府的请帖就是这个时候送来的。
拿到请帖时,姜姒妗和安玲都很是纳闷,来京城后,姜姒妗其实也打探了这京城的消息。
这赵府,其实没什么了不得了,整个府邸都没有一个高官,底下族中也没有一个争气。
但有一点,当今圣上的生母就是姓赵。
只这一个原因,就让京城众人不敢轻视这赵府,这么重要的消息,姜姒妗当然也是清楚的,正是如此,姜姒妗才觉得不解。
她和赵府没有交情,赵府怎么会给她送请帖?
而且,哪怕周渝祈不说,她也猜得到科举舞弊一案闹得很大,人人自危,赵府居然肯牵扯进来。
还有一点,姜姒妗不得不摇了摇头。
也只有赵府,才敢在这种时候大张旗鼓地举办寿宴,圣上还说不出什么,毕竟赵夫人算是他的外祖母,赵家清苦了一辈子,居然临到关头,出了一个皇帝外孙,这六十整岁大寿,怎么可能不大办一下?
这番举动,也叫姜姒妗隐约意识到这赵家都是什么性子的人。
春风得意叫人容易生出轻狂。
怨不得圣上从不和赵家人亲近,要不是这血缘关系存在,恐怕赵家也出不了官身。
但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她需要准备的是后日赵府的寿宴,知晓赵府的作态后,其实送礼这一块倒是不难。
姜姒妗心底想着,等周渝祈回来,要问一问该用什么态度对待这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