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红的帷帐半遮半掩,一片静谧里,萧景廷抬起头,凌乱堆叠的锦缎间,女人双眸轻阖,呼吸均匀,莹白的脸颊因着这安稳沉睡而泛着浅浅绯意——
这该死的女人可不就是睡着了。
额心突突抽动着,萧景廷以指牢牢按着额穴,克制着自己掐死她的冲动。
大过年的。
他深吸一口气,胸间情绪却是越发闷燥,到底没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陆知晚。”
“好吵……”
熟睡中的人黛眉轻蹙,还抬手做了个推开的动作,而后偏过脸,继续陷入沉睡。
“好,好得很。”
萧景廷咬牙切齿,掌心挪到她纤细的脖颈,才将掐上,视线落在她安稳如婴孩的娇憨睡颜,目光轻闪。
少倾,他收回手。
就这样掐死她,岂非便宜了她?
何况一直盼着和他同房的人是她,今夜大礼未成,是她的损失。
稍平气息,萧景廷翻身,重新坐回榻边。
昏朦烛光轻曳,他略一垂眸,看着赤红团龙锦袍下那无法忽视的反应,本就不好的脸色霎时愈发阴沉。
长指握拢成拳,他试图平心静气,摒除杂念。
然而耳侧那此起彼伏的轻柔呼吸声,宛若她娇不受力时唇齿间溢出的嗓音,叫那本就难以冷静的心绪愈发混乱。
萧景廷只好从床边起身。
离开之前,他看着那张睡得香甜的小脸,愈发觉得可恶。到底没忍住俯下身,张嘴咬了一口。
陆知晚吃痛出声。
等她迷迷瞪瞪半睁开眼,除了昏暗的床顶,便是隐约透着淡光的石榴红帷帐。
「难道是被虫子咬了?」
她抬手揉了揉脸颊那点湿润微痒处,而后抱着温暖锦被,翻身又睡过去。
帷帐之外,静了好一阵,才响起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轻微的门响,隐隐约约似有人在说话——
“陛下您这是……?”
“闭嘴。”
“……”
暮色沉沉,万籁俱寂,只余呼啸风声。
半夜里天空又落了雪,天奉十九年的元旦在这场瑞雪中来到。
**
陆知晚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翌日还是夏禾和秋容姑姑轮番上阵,才勉强将她唤醒。
“我的好主子,今日可是正旦,不能睡懒觉的。”
换上喜庆新宫服的夏禾将自家主子从温暖的被窝拉起来,一张圆圆脸蛋带着新年的喜气,又透着几分无奈:“您得快些梳妆了,若是耽搁了给太后娘娘拜年,定然又要惹来非议。”
拜年?
是了!今天是大年初一!
陆知晚睡意顿时飞了大半,连忙从被窝钻出,刚要弯下腰穿鞋,便觉腰间一阵酸疼。
“主子?”夏禾看着她吃痛皱眉的表情,不禁疑惑:“您怎么了?”
陆知晚往腰侧的位置瞥了一眼,嘴里也嘟哝着:“不知道为什么,腰上有些疼。”
不过那痛感不算太难受,她也没当一回事,继续抓紧时间穿鞋。
在夏禾和秋容姑姑的完美配合下,她以最快的速度梳妆完毕,急急忙忙赶上了去慈宁宫行礼的大部队。
一个时辰后。
从顾太后那领了一堆岁礼赏赐的陆知晚总算可以松一口气,分出精力问问夏禾,昨晚自己是怎么从除夕宫宴侧殿回到丽风殿的?
她明明记得她昨夜是在侧殿睡的,而且睡得特别香。
不仅如此,她好似还做了个春光旖旎的梦。
梦里的男人模样生得俊美不说,而且特别温柔,前戏也挺到位。
她舒服得如坠云端,再之后……就记不清了?
可惜了。
陆知晚心下暗叹,做梦就是这么恼人,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