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宜嫔,贵妃是怎么罚的?”他倒是想知道,他的小表妹管理六宫是何雷霆手段。
梁九功含笑道:“贵妃娘娘罚宜嫔,禁足三日。”
玄烨刚抿了口茶水,差点没被呛着,他将茶盏重重放在案上,起身就要往外走,“去承乾宫,朕得教教她,如何整顿宫纪。”
梁九功愣神,忙跟上皇上步子出了乾清宫。
另一边佟茉雪还在看账册,阅完宫中开销支出后,她将账册扔在一边,趴在桌上闭目养神。
她脑袋空空的,什么也不关心,什么也不想做。
那写满字的账册上,左看右看,不是无聊就是空虚。
“哐哐”两声,桌上被人拿手轻叩两声。
佟茉雪也不睁眼,没好气道:“别烦我,在想事情呢。”
谁知那人不仅没走开,还顺势坐下,幽幽问道:“你这一天天的,能有什么可想?!”
佟茉雪吓了一跳,没想到是玄烨,飞快睁开眼,抚着胸口埋怨道:“表哥,你总吓我,怎么每次过来都不让宫人通传!”
玄烨见她眉毛拧起,像两只扭曲的毛毛虫,虽忍俊不禁,但面上仍作无波无澜,“朕要的就是这出其不意的效果,否则还真不知道你素日在干些什么。”
佟茉雪撇撇嘴,继续趴桌上,把头扭一边没好气地嘟嘟囔囔:“当老板的,都这样。”
玄烨将脑袋凑过去看她,想听清她在说什么,“嘴里唧唧咕咕的,说啥呢?”
佟茉雪坐直了身子,托腮望着他,“那您现在知道我每日生活多无趣了吧?”
玄烨挑眉,长叹一声,“哎,朕在前朝日理万机,整日焦头烂额。你这代管六宫事的,却在宫里舒舒服服打瞌睡,真真是叫朕寒心。”
佟茉雪有些好奇,问道:“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吗?”
想到表妹总有惊人之言,玄烨忽然想听听她对吴三桂是什么看法,便将吴三桂意欲称帝的事情说与她听。
佟茉雪听完,良久无言。
玄烨以为她对三藩之乱不甚了解,便也不在意,只当自己多嘴。
半晌,佟茉雪端起桌上的茶盏,咕咚咕咚闷了两口,将茶盏一放,啐骂道:“呸,吴三桂这贼子,空有武夫之勇而无孟德之智。”
玄烨吃了一惊,没料到她如此义愤填膺,忙问:“何出此言?”
佟茉雪能不生气嘛,她虽穿越到这个清朝背景的书里,也算穿了个上位者角色,但骨子里还是实打实的汉人魂、汉人心。
若不是为了结束这悲催的循环穿书,她倒想初进这个剧本,直接将康熙嘎了,看看这本书的剧情发展会怎样地崩坏。
说到这吴三桂,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吴三桂领一方军队,既然能持续五年的三藩之乱。当初降清时,哪怕是像曹操那样,打着老朱家的旗号,一鼓作气果断北伐,也早就将满人给驱逐出去了。
等驱除鞑虏再夺取帝位,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眼下天下初定,这叛国贼,倒是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行叛乱之事,如今想自立为帝,不就是彻底暴露狼子野心?
如何说?她这个知晓历史的人,只能摇摇头,难说!
她咬牙切齿半天,只闷闷憋出几个字:“这狗贼,蹦跶不了多久了。”
玄烨见她说得笃定,倒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轻咳两声以作掩饰,戏谑道:“朕瞧你说起这吴三桂龇牙咧嘴的模样,倒是透出了几分凶狠,怎的处理起后宫的事来,倒不敢以雷霆手段了。”
佟茉雪脱口而出:“这能一样嘛,后宫里可都是些娇娇美人。”常年被锁着深宫里,哪有不发疯的。
玄烨静静凝视着她,冷声道:“治理后宫,不比前朝简单。如今皇后病重,你得挑起管理后宫事务的大梁,须得赏罚分明,切不可心慈手软。”
佟茉雪点点头,她懂,这是嫌她这件事办得不够有魄力了。
随后玄烨就给她展现了管理后宫该有的雷霆手段。
玄烨将梁九功传进明间,然后沉声道:“宜嫔骄纵,苛待宫人,罚三个月月例,禁足七日。卫常在谦卑有礼,着晋封为贵人。”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既然他下了旨意,佟茉雪也不好说什么。
梁九功传旨到翊坤宫时,宜嫔听完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惊诧当中,她这三日的禁足之罚还没结束,居然又补了七日。
虽然这后宫除了御花园一处,也没什么地方可以消遣,但未来的七八天内,她连御花园这唯一能派遣憋闷的地方也没了。
光是想想就气血上涌,不砸碎些东西难以抚平心中郁气。
梁九功前脚刚走,宜嫔先是砸了个茶盏顺气,随后抱起窗台小几上的海棠花口瓶,宫女芳菲满脸忧色地将她拦住劝道:“娘娘息怒,宫中一应物品,皆有记档,别又被人抓到把柄了。”
宜嫔被这一劝,硬生生将本将释放的怒气,又生生憋了回去。
她胸口起伏,似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内东寻西找,终于在扫视了屋内一圈后,长叹一声挑中个不显眼的纹诗笔筒,重重朝地板上砸去。
奈何地面铺着栽绒地毯,笔筒又重又厚实,竟然没碎,囫囵个儿滚到了桌子下面。
宜嫔跟得了失心疯似的,想都没想,也不顾身份,直接钻进桌子底下,拾起那个笔筒,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一旁的芳菲看着自家主子这疯魔的样子,直接傻了眼。
宜嫔一手拿着那个沉重的笔筒,走到外面,也不顾院子里宫人往来,径直朝青砖铺地上狠狠一砸!
“啪”得一声,瓷片四处溅开,笔筒终于被摔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