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妃空有家世, 却无宠爱。
她连自己都无法在皇上那里获得宠爱,更遑论将自己举荐给皇上,而佟茉雪则不然。
佟茉雪现在不仅是后宫中唯一的贵妃, 更有可能是未来中宫之位的获胜者,且由于其表妹的特殊身份,将来必定荣宠不衰。
乌雅氏决定了,既然昭妃身边已经有郭络罗氏这个翘楚,那她就不去和人争奇斗艳了, 从前是她有眼不识泰山, 现在她要去借这位贵妃娘娘的东风了。
坠儿不清楚她在翻找什么,便问道:“小主,您在找什么?”
乌雅氏道:“熙妃……熙贵妃生辰, 我在挑合适的礼物上门拜访。”
坠儿道:“奴婢听说,贵妃素爱制香,不如小主送些名贵香料过去吧。”
乌雅氏眸光一闪,送礼要投其所好, 她差点忘了佟茉雪素爱制香这一茬了。
她稍一琢磨,便吩咐道:“坠儿,去把先前得来的绿乳香取来。”
坠儿忙去翻找,将装盛绿乳香的盒子拿了过来。
乌雅氏从盒子里取出一小块葡萄干大小的绿乳香, 闻了闻,香气舒适轻盈, 隐隐约约还带着点淡淡的奶香。
但这东西,一个喜爱制香之人, 想必是不缺这些香料的。
若是香方,现在收集也来不及了,乌雅氏心下纠结,但确实也没更合适的东西用来送礼,只得挑了个精美的寿纹盖盒,将绿乳香装了,对镜整理了下仪容,就往承乾宫去了。
出乎乌雅氏意料的是,承乾宫里比她想象的还要热闹,不仅是东六宫的妃嫔,就是西六宫的妃嫔都来了,包括昭妃。
佟茉雪收了礼物后,将众人安排在东梢间。
东梢间里居中摆着张罗汉床,背后的墙上是大幅的折枝花鸟画《茉莉花图》。
但她并未坐在罗汉床上,而是将东梢间两侧会客时整齐排列的椅子茶几撤了,又命人抬了香几、玫瑰椅灵活自由地放置,再将内务府按规矩送来的果盘席面摆上,宫女们又侍奉上新沏的茶水。
佟茉雪则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扫见众位姹紫嫣红均已落座,这才满意地微微笑着。
她本意是不想高高在上地坐在上面,和下面的人开小会,毕竟她虽晋升了,但并未实权。
但现在看着宫里人难得这么齐整地聚在这承乾宫里,她忽然觉得不磕着瓜子,开一场茶话会可惜了。
佟茉雪低声吩咐如月,让人将前些日子内务府送来的几盆碗莲给搬过来。
昭妃素爱清净,原本只想过来道个喜就走,见佟茉雪这番准备,淡淡开口道:“臣妾等只是过来恭贺贵妃,娘娘不必劳心费力。”
佟茉雪笑道:“众位姐妹难得来趟承乾宫,本宫定然是要尽尽地主之谊的。”
佟茉雪这句本宫,在昭妃听来些许刺耳。
从前皆是她压佟茉雪一头,如今被人凌驾的感觉,竟然是这般的不好受。
佟茉雪笑容可掬道:“诸位姐妹,难得相聚一堂,平日里也甚少说话,不如借着今日这个机会,在承乾宫里办场茶话会吧。”
李栖筠瞪大眼睛望着她,茶话会?亏她想得出来。
这时,珍儿等人各自手里捧着碗莲进来,佟茉雪见众人低声议论,便笑着解释:“炎炎夏日,这有花,有茶,咱们就以‘无尽夏’为主题,聊聊在这后宫里怎么消夏吧。”
李栖筠好整以暇地望着她,饶有兴味地看这帮人是怎么冷佟茉雪这个场的。
星柔和雅拉格格倒是很感兴趣,这种闲话家常的氛围,她俩都很喜欢,于是认真思考起来。
那拉庶妃声音凉凉传来,东梢间内瞬间就凉了几分,“这宫里呀,就数皇上阳气最盛,皇上不去哪个宫里,哪个宫就冷若寒冰,哪里还用怕什么炎炎夏日?”
她这句话,矛头直指佟茉雪,吃瓜群众都怀着看好戏的心态,默不作声。
佟茉雪尽管对那拉氏这砸场子的态度,心有不满,但脸上笑意未减,正要张口分辩两句,乌雅氏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但她说出的话,却让佟茉雪吃了一惊。
“延禧宫内确实不用消夏,毕竟这样温润潮湿的季节里,那拉庶妃您宫里还能烧把火旺一旺,可见姐姐您是不畏炎热的。”乌雅氏说这话,语气中带着讥讽,顺便还掩唇轻笑。
佟茉雪诧异地看向乌雅氏,怎的,她今天吃错药了,居然帮自己怼人。
昭妃看向乌雅氏,乌雅氏察觉到她的目光,却并未与她直视,转而望向佟茉雪粲然一笑。
昭妃敛目端茶,唇角带着讥诮之色。
郭络罗氏坐在昭妃旁边,看着与昭妃失意的神色,对乌雅氏隐隐不齿。
如今佟茉雪晋封贵妃,她一个庶妃断然是不敢和佟茉雪抬杠的,但讥讽乌雅氏两句,她还是有这个胆量的。
郭络罗氏瞧着宫女摆在桌上的碗莲,幽幽道:“贵妃娘娘宫里养的碗莲实在别致,长得也好。”
佟茉雪嘴角凝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你若是喜欢,可带一盆回翊坤宫,摆在桌上观赏最合适不过。”
郭络罗氏微垂螓首,浅笑盈盈:“娘娘宫里风水不仅养人,还养莲,嫔妾担心,若是挪到翊坤宫去,反叫那莲花如那溪中萍,随水流,墙头草,随风倒。”
佟茉雪秀眉微挑,这话里有机锋啊,就差指着乌雅氏骂她墙头草了。
乌雅氏心态倒好,面上神色未改,却也不回应郭络罗氏。
郭络罗氏姐妹的父亲是盛京佐领,掌管着内务府的关防大印,还可与一品大员同进同出,比很多包衣家出身的女子身份都要高。
皇上的后宫就是前朝的缩影,这个道理乌雅氏最明白不过。
她虽暗搓搓地瞧不上同为包衣的郭络罗氏姐妹,但也不敢明晃晃地得罪她们。
雅拉格格不满道:“既然说了是聊消夏的话题,你们怎么一个个唇枪舌剑的,说的内容也不契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