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尼亚微笑的着看着她问:“为什么?”
梅丽塞耸肩:“恩,大概是命数大起大落使我灵魂透亮吧,你知道我有一百金尼做嫁妆,每年还有一个多金尼的固定收入……当然,我也不能说,假如我还是良业区的姑娘他们会如何这种可笑话。
为了软面包我都要感恩母神,事实就是我是有钱小姐了,呵~而在金剪刀这块地方,很多人家的小姐带着十金尼出嫁就不错了,她们嫉妒我还对我挑剔非常,甚至不原谅我的一点点缺点,就是因为我有钱?这太奇怪了。”
她低头叹息:“我吵不过她们,还不能打她们,有钱不是坏事,可烦恼越加的巨大,我应付不了桑尼亚。”
桑尼亚不知道怎么安慰梅丽塞,在她的环境里是不说钱的,对,就连圆圆的马夫也从不提钱。
她花光抚恤金买了一件反装,最后却成了国王支付账单。
先生有整个大陆最厉害的亲戚,也对,她的先生是王子来的。
所以,家里就常收到从外海送来成车的东西,美酒食物,奢华的毛皮甚至汰怪的皮陛下都有送。
圆圆的匠人总是在给她与琳琳做东西,她的马鞭,琳琳的小号马具还有小皮靴子。作为整条街唯二的小姑娘,于尔司先生甚至肯分享课程里偷来的肉。
家里的精细食物摆满了后厨,物资变的不重要,时间长了,桑尼亚也就忘记生存需要花钱这件事。
她不说话,可梅丽塞却憋了一肚子的话。就听她叽叽喳喳说:“桑尼亚,刚才那位夫人你觉着吓人么?”
当然不,比起索雷拉塞尔女士,比起波利夫人,这位夫人连小麻雀都算不上,桑尼亚觉着自己一巴掌下去她大概就扁了。
“你说子爵夫人?”
“对,就是她,桑尼亚,虽然子爵夫人非常严肃对我们要求很高。可她是自我们离开良业区之后,对我们最好的人了。”
桑尼亚拿起托盘里洒了糖霜的食物放进嘴里,她也吃的脸颊鼓鼓:“为~什么这样说?”
梅丽塞笑了起来:“你这样说话还吃东西,是会被夫人罚站的,哈……她真的很好的,亲爱的桑尼亚,良业区这些人最近遇到了不少糟糕的事情,你知道的我们这些遗孤发了横财后,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们的母亲吗?”
“怎么说?”
梅丽塞拍拍胸口的食物渣渣,又从中间沟子的位置捏了一块塞进嘴里:“金寡妇。”
桑尼亚错愕:“这……太恶心了。”
梅丽塞点头:“是呀,这真恶心。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当一群寡妇孤儿发了横财才是最可怕的事情,没有人庇护我们,甚至母神都不会……那些人根本不顾及我们的父兄是这个国家的勇士,桑尼亚,我很高兴你的保护人是个库洛。”
她拉起桑妮娅的手,翻过来摸着她手里依旧坚韧的厚茧:“你啊~还想继承家里的军职吗?我的想法倒是变了的。”
桑尼亚不想继承军职了,她想审判奥古斯,当然,这话不能跟梅丽塞说。
她反手握住她的手:“我的妈妈非常了不起,她为我跟琳琳找到了一位很好的保护人,你呢,我很抱歉那段日子……我满腔愤恨,而分享这种愤恨不是好事情,我们~还是说你吧。”
梅丽塞不知道想起什么,眼圈慢慢泛红,她仰起头用手扇动眼眶说:“啊,你不能招惹我哭,会被夫人指责失态的。”
等这小姑娘情绪稳定了,她才露出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感说:“我们发了横财,可那段日子真可怕桑尼亚,骗子恶贼还有小区神殿的烂奉身。
那些不来往的远房亲戚,城里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莫名其妙的人,他们一下子就出现了,他们想了一万种办法从寡妇孤儿身上捞钱。
我们生在良业区,刨开肚子肠子都是直的,有很多人上当了桑尼亚,如果不是子爵夫人她们提醒,我们是不明白这人世有多肮脏的,我们甚至没有保护财产的能力,从前……从前没人教我们这些。”
桑尼亚握梅丽塞的手紧了紧:“那现在呢。”
梅丽塞点头:“现在好了,其实我家比别人一直好,你知道我哥哥他们在军部供职,除了亲家讨厌一些,嫂子们刻薄一些我们能过,可咱们区最惨的那家被人骗了整整五十个金尼尔,母神啊!桑尼亚,你知道五十个金尼意味着什么?”
桑尼亚点头,她们在良业区的时候几乎不跟金尼这种货币产生任何关系,那地方银尼都很少用。每次父亲跟哥哥发了薪金,妈妈会换满满一钱袋铜尼。
那真是一大袋子钱,能有十几斤,丢在桌面上的声音都不是哗啦,是咵咚沉闷的一下。
她常去的普利滋宫后厨,班头厨娘一个月的收入是一金尼尔,她要用这一笔钱供养四个孩子受教育,要支付全家的账单,甚至每月还能存下十几个银尼。
对了,那位厨娘也住这附近,好像是在下区。
施沛大陆的房子,越接近城墙越不值钱,而那些地方通常称为下区。
梅丽塞叹息:“我们所有人都感谢内莱子爵夫人她们,那些好夫人在区神殿成立了一个帮助会,最后建议我们的妈妈将钱投资到帝国对北区的改建工程上。
陛下会每年支付给我们一笔年利,我跟妈妈现在靠着抚恤金活还有年利也活的非常好了,夫人还建议我们接受更好的教育,最好多学个几年,学会管理财产的能力了,也就会分辨男人了。”
桑尼亚看梅丽塞提起那位夫人的时候满眼都是光,就笑着说:“你很喜欢她?”
梅丽塞点头:“当然!是她们。我非常爱她们,桑尼亚,虽然外面人说子爵夫人刻板古怪,她教出来的女孩子保守又刻薄,可我妈妈说,这也是一种抵御纷扰的武器,这对我们有好处,不过,我想你不喜欢这种日子吧?毕竟你在威尔大街。”
桑尼亚摇头:“怎么会,威尔大街的管事太太比子爵夫人还严格,她们也绝不会允许我们在床铺上这样翻滚。”
她们一起笑了起来,梅丽塞开始愉快的打滚。
她有一张好大的四柱床。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女仆隔着门说:“梅丽塞小姐,夫人请您下去……”
“好的我知道了,这就去!”
梅丽塞应付完,对桑尼亚端起一个矜持的笑容说:“啊亲爱的,作为一个合格的淑女小姐,我必须拿出体面的合适的态度,招待好每一位客人,这才能体现家族声望,而不是外面说的那种金寡妇养出来的暴发户小姐,啧!就是这样。”
桑尼亚笑了起来,最近一直很有压力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她站起来:“那一起下去。”
就这样,当初关系很好的小姐妹手拉手的下了楼。
伟大的普利滋有了新国王,金剪刀的居民们为他们的王,挨家挨户举办庆典。
凡阿卜夫人为这场庆典支付了一大笔钱,乐队十个银尼一晚上,最中央的冬季花台租金一晚十五个银尼,城里最流行的加尔尼特美酒三十个银尼,食物及换全部软装五十个银尼,在院子里表演喷火杂耍的演员一晚上五个银尼……一会还有红蔷薇剧院的女伶过来唱三支歌给付九个银尼。
从任何角度挑剔,也不能说凡阿卜家的庆典不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