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瓦房不也是美梦,现在不也要成真了?”
众人互相对视,可不是,嘿嘿傻乐起来。
而跟更进一步的砖瓦房比起来,春妮儿离婚算啥?
他们都要有砖瓦房了,到时候老孙家也有,别说离一次,她就是离两次三次,外村儿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春妮儿离婚的事儿越发变得不值一提。
孙大爷最直观地感受到这种变化,晚上回家,也没避着春妮儿,情绪高涨地说:“大队长把那两块儿砖放大队了,谁想去看,都能去看,又平又硬,都说跟公社砖瓦房的砖没啥区别呢!”
孙大娘满脸喜气儿,“那三个知青咋这么有本事呢,还真烧出来了。”
“还得读书有文化,要不你看赵主任没回村儿的时候,咱大队可没有这劲头。”
孙大娘挨过赵柯骂,也不记恨,点头附和:“可不是,知青厉害,咱们村儿的赵主任也不输。”
“那些知青都听她的话……”
“那还是赵主任更厉害。”
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乐呵呵地说话。
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在家里都小心翼翼的,完全不敢在春妮儿面前随便说话,整个家都很压抑。
只两块儿砖,又不单单只是两块儿砖,笼罩在这个家的阴霾便散去许多。
春妮儿蹲在灶坑前烧火,余光注意着父母的欢颜,呆呆出神。
她离婚这几天,基本不出门,只在家里干家务做饭,没亲耳听到几句有恶意的话。
耳边也没有前婆婆恶毒难听的话语。
这几天,竟是春妮儿多年来难得清净、轻松的日子。
她甚至不太适应,还有些茫然。
“开锅了,不用烧了。”
孙大娘含着笑意的声音提醒春妮儿。
春妮儿回神,打扫干净灶坑前,免得连火。
随后,她走回里屋,站在窗前。
视线微微抬高的地方,之前有一个硬币大小的洞,孙大娘发现后念叨了两句,随便补上了,只是屋里还有些毛毛剌剌。
春妮儿抬手摸了摸。
这是她的光。
春妮儿想,有人一定能给她一些方向……
饭后,春妮儿安静地洗完碗,收拾干净厨房,低声对父母说了一句“我去赵主任家”,便踏出家门。
她回家后就没踏出过院门,孙家夫妻俩冷不丁一听,都有些呆怔。
待到两人反应过来,看向彼此苍老的脸,喜极而泣。
而春妮儿踏出门,因为有些畏人,便一路埋着头走。
她走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人,肩膀稍稍松开一些,头也微微抬高。
终于快到赵柯家,春妮儿看见赵柯家邻居院儿外,站着个人,吓了一跳,猛地住脚。
金大娘和春妮儿四目相对。
一个冷漠,一个怯生生。
春妮儿迈不出去脚,后背出了一层冷汗,紧张地吞口水。
金大娘脸很凶,语气也很凶:“天都黑了,上哪儿去啊?”
春妮儿小声儿说:“我去找……”
“你是耗子吗?支支吾吾的听不清。”金大娘皱眉,“不能大点儿声吗?还得我老婆子迁就你是咋地?”
春妮儿一滞,又鼓起勇气,提高音量:“我去找赵主任。”
金大娘表情没咋变,硬邦邦地说:“离婚怕啥,我还是个寡妇呢,别好像做贼心虚似的,让人看见更爱传闲话。”
春妮儿没想到她这么说,呆住。
“早点儿回家。”
金大娘说完这一句,转身一个人回院儿里,开门进屋。
春妮儿眨了眨眼,才继续走向赵柯家。
赵柯家没点灯,就厨房有点儿亮光以及说话声。
“姐,等你和未来姐夫结婚了,你们可以直接盖砖房!多好啊!”
赵小草干一天活儿,还能比比划划地说话,兴奋劲儿溢于言表。
赵萍萍嗔道:“还没谱的事儿呢,你瞎激动啥?”她已经定亲,农闲就结婚。
赵小草笃定:“姐说能盖,一定能盖,砖都烧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