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本来就被拳劲撕裂扭曲的脖颈顿时崩裂开来,整个干瘦的头颅则脱离了脖颈,往上飞去。
而巨人那偷袭的右手则季缺一脚抵住,再也难动分毫。
是的,季缺初始就在猜测,要离开这片迷雾,杀死这迷雾制造者的表哥会是很靠谱的方式,而这表哥的神情变化也说明了这一点。
季缺和林香织因此早就有警觉,所以才能率先发现变化,在这表哥出手前夕,率先出手。
那颗干瘦巨大的头颅就这样掉了下去,脸上挂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没要多久,这表情都看不见了,缘于这颗头颅很快消失在了翻滚的云雾里。
季缺三人刚准备喘口气,结果只听见轰的一声,巨人断颈处忽的涌出了磅礴的雾气,如汹涌的潮水般,径直将季缺三人冲飞了出去。
季缺带着两只翅膀在空中翻滚着,抵消着那汹涌的劲力。
这一冲力道非凡,而且雾气中带着一种灼热感,季缺在空中旋转了好一阵儿才抵消掉。
之后,他又靠着林香织和白露这对人肉翅膀,飞回了崖壁一处可以落脚的岩石上。
这时,季缺长长吐出一口气,忍不住暗自感叹道:“这次没积攒悟性,怎么也这么倒霉?”
随即,他发现了一件更倒霉的事,之前塞在林香织胸口沟壑的那对玉石掉了一块。
这一对玉石一对玉石,一对在一起才完美,这少了一只,这和手抓饼忘了放培根有什么区别?
他想抱怨一下,可又没说出口。
总不能对林香织说你胸太小,藏东西都不严实,换女上峰来绝对不会掉吧?
这旁边还站着一个只略微起伏的白露,等于一骂骂了两翅膀。
如果今天没这对翅膀,这巨人表哥还真不好收拾。
这时,白露忍不住说道:“你们刚刚为什么知道他会偷袭?”
季缺和林香织皆用一个看小年轻的眼神看向了她。
说到底白露还是太年轻,没经历过世间的险恶,连察言观色,小心防范这种基础技巧都没掌握。
这恰恰也证明了白露运气一向不错,因为通常情况下,只有霉运缠身的人才会在小小年纪就学会这么多,比如很倒霉的他们。
季缺解释道:“因为我本来就想杀他。”
林香织点头道:“他变成那样已没救了,被杀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白露支吾道:“他是你表哥……”
林香织摇头道:“我和他并不熟,且早就觉得他心术不正,没想到果然还是贪心害了他。”
季缺忍不住说道:“我这假表哥杀了那个真表哥,那你现在是不是只剩我这一个表哥了?”
林香织思索道:“差不多吧,林家人不少,附着在林家讨生活的人就更多了,即便有我也不认识。”
季缺对这个唯一表哥身份挺满意,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说道:“怎么感觉当你表哥挺危险的?”
林香织一脸嫌弃道:“说得你这灾星很安全一样。”
随即,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这巨人表哥之所以会变成那样,除开他自己贪心外,还因为林香织的爹格外危险。
那口鼎很邪性。
或者说,老君留下来的太岁鼎都很邪性,不管是在那长虚观里,还是在这里,都给他们带来了点心理阴影。
三人坐在山崖的石头上,四周皆是翻滚的云雾。
季缺问道:“香织,那你会和你爹相认吗?”
林香织摇了摇头,说道:“一切都回不去了,他又不是人。”
季缺忍不住说道:“其实你父亲一直都是同一个人,他并没有被妖魔取代。”
按照那表哥的说法,林香织的父亲林家二爷应该是用鼎改造过自己身体,这种改造不会让他变成另一个人,因为他应该拥有之前的全部记忆,可这种改造并不是没有代价。
那表哥的代价就是变成那样一个可怕的巨人,而林家二爷的代价是脸偶尔会融化?
相比于前者,后者的代价着实挺小的,这也是这表哥为何会说林家二爷对鼎的力量掌控得很完美的原因。
“嗯,其实我早就想到过这种可能,人并不是表里如一的,我爹也是。只是我没有料到,他的另一面可以变得这么陌生,实在是可笑啊。”
说着说着,林香织就将手插进头发里笑了起来。
只是这个笑容竟比哭还难看。
在林香织的心中,林家二爷是一个挺正派的人,不说君子,绝对不像是小人,同样的,他在她心中也是个好父亲。
从小到大,父女俩虽然没有到无话不说的程度,可她能感受到对方的慈爱,对她的宠溺,以及保护。
所以当看见父亲整个脸融化后,变得陌生时,她宁愿相信原来那个父亲是被妖魔替代了。
可是事实是,她父亲从来没有变,变化的只是她看到了他的阴暗面。
原来她感觉中那个光明的父亲是假的,或者说,那是他很小的一面,而弄出这一切的,才是最真实的他。
你说一个堂堂林家二爷,用个鼎练个功法怎么了,抓些人买些人来炼丹做试炼怎么了,把贪心的后辈变成怪物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