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李池柏恋爱的消息,李夕雾如遭雷劈,觉得李池柏再也不会对她有求必应,有叫必到了。当时年纪小,骄纵的小公主无法忍受属于自己的爱被分走,所以用眼泪表达自己的情绪。
霍南笙有幸目睹过一次。
李夕雾哭的泣不成声,待李池柏一走,她眼泪立马收回。
她家娱乐公司的演员都没她这份精妙绝伦的演技。
“你现在不是不哭了吗?”
“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回回在外面撞见李池柏,他身边的女的就没重样过。”年岁渐长,李夕雾不再轻易掉眼泪,更何况是面对这种游戏人间的渣男。
潮热的空气里,淌着轻蔑的讽刺。
李夕雾话锋一转:“霍以南和李池柏又不一样,你和我也不一样。霍以南要是谈恋爱,那个女的估计就是来和你分霍家家产来了。”
女朋友不会分家产。
能分家产的,是妻子,太太。
“可是哥哥说过,他不可能也不会谈恋爱的。”遑论结婚。
李夕雾挑了下眉:“他亲口和你说的?”
霍南笙:“嗯。”
这激起了李夕雾的好奇心,“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日头炽盛,二人经过纺织学院,来到举办毕业典礼的礼堂。
她们到的早,礼堂里没什么人,四五米高的窗,块块分明的玻璃窗,间或有几块是彩色的,拱形设计,极具中世纪色彩。吊灯灯光四散,落在安静的长椅上。
往事如室内折射的光线,在她脑海里,回忆与现实交错。
霍南笙记得很清楚,是她十八岁成人礼那天。
霍南笙被叫一声“霍大小姐”,自然得受到霍家大小姐该有的待遇。她每年生日都会过得格外隆重,更何况是成人礼这种大日子。
霍家上下,均知晓霍南笙与霍家任何人都无血缘关系,但这并不妨碍众人怜爱她,将她视为霍家大小姐,照顾她,疼爱她,宠溺她。
成人礼前两天,各位叔伯堂兄们送来的礼物摆成小山。等到成人礼这天,霍起阳送给霍南笙的礼物,是霍氏的股权。
众人惊啧之余,纷纷感慨,霍南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霍家大小姐。
收到如此贵重的礼物,霍南笙的心情没有收礼的开心,反倒凝重。
宴会结束,她想把股权转让合同还给霍起阳。
书房门没掩实。
对话声模糊,霍南笙无意偷听,本想掉头离开,冷不防听见里面的对话。
“我给她股权,是为了能让她在霍家立足,为了能让她不被旁人瞧不起。”父亲语重心长道。
“难道不是为了让她找个和她价值匹配的联姻对象吗?”霍以南轻描淡写地戳穿他的虚伪。
霍南笙脚步一滞,双腿如灌铅般扎根在原地,无法动弹。
她双手紧攥着手里装着股权转让合同的牛皮纸袋,冰凉纸袋,莫名有着高温,灼烧她指间。
被戳穿了,父亲也不显尴尬,甚至变本加厉:“每个人都有它的价值,南笙的价值就是成为霍家的联姻工具人,为我霍家的发展再添一笔。不然,你以为我那么好心,让她一个与霍家毫无关系的人住在家里这么多年?”顿了顿,他释然一笑,“以南,你也一样,你也需要联姻。”
静了许久,霍以南蓦地出声:“每个人都有它的价值没错,但是父亲,您知道吗?您在我这里,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你什么意思?”父亲嗓音尖锐,“霍以南?!”
“砰——”一声。
有什么东西摔倒了。
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然后,是沉闷的撞击声。
霍以南沉声,冷笑:“您凭什么以为,我还会老实地站在这里任您打?”
他说:“从您让我接手霍家开始,您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养在狼群里的狼,成为了领袖,期间经过多少次嗜血时刻,又与死亡擦之交臂。霍起阳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霍以南,他的儿子,被他养成了他期盼的样子,而后——反噬他。
“我是你的父亲,霍以南,有我在的一天,你和霍南笙就得听我的。”霍起阳咬牙。
“父亲——”霍以南拖长音,叹了口气,“您是不是忘了?霍家是我的。”
话音落下,霍以南走出书房。
他气定神闲的姿态,全然不像是刚和人争执过。
走廊外,清冷萧条,无人经过。
霍以南笑了下,而后,往前走了几步,敲了敲紧锁的房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吧。”
霍南笙懊恼地低下头,垂头丧气地打开门,“哥哥。”
见她怀里抱着那份股权转让合同,霍以南猜:“要把合同还给父亲?”
迟疑半晌,霍南笙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陷入两难:“我也不知道要不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