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黎潼夸过他比单位男性家属们都要英俊好看,他还是紧绷,从不松懈。
他常年健身运动,保持着体脂率,请了专门的营养师安排菜谱……
恋爱第四年,他在某天清晨围着围裙做完早餐时,听到身后轻悄的脚步声。
温热柔软的手臂环住男人的腰,他嗅到很淡的气息,清幽的浴液芳香。
黎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轻声呢喃着,“暄山,你真好看。”
她的唇落在他光裸的脖颈皮肤,热烫如同烙印,激得他轻轻战栗。
……
黎漴三十三岁那年,进了心理医院。
楚朱秀茫然地听着医生说话:“……病人确诊为抑郁症,有心境低落、意识活动减退(注)的症状,家属看一下病历单。”
她不可置信地道:“怎么可能呢?我儿子看起来那么健康!”
医生皱了下眉。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将病历单递给她,平心静气道:“家属看一下,这是他上周自己来医院诊断出的结果。”
楚朱秀颤抖着手接过。
她的泪水在看到病情结论时,再也止不住。
“可以告诉我,我儿子为什么会得这个病吗?”
医生摇头,“这是病人隐私。”
他犹豫片刻,道:“病人选择住院,已经缴费。”
楚朱秀惊慌失措,她说:“医生,能不能不住院啊?”
医生仿佛猜出她心里在想什么,他声线冷了下来:“我作为医生的建议,是让他住院治疗。”
楚朱秀抓着病历单,她艰涩解释:“医生,进医院治精神病,会被别人笑话的——我也不是不懂这病要治,只是,只是……”
只是,经历过重创打击的黎家,再也经受不起儿子进精神病医院的这一事实。
黎漴和黎娅的“兄妹乱0伦”八卦在江市上流圈子里沸沸扬扬了好几个月,一直没能停歇,后来,是黎振伟安排黎漴出国一段时间,避开风头,总算将儿子看起来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扯回正常线。
上个月,黎振伟手头投资的项目被迫暂停。
他在这项目上砸了八千万,这是黎家目前能动用的所有现金流。
项目暂停对黎家的影响实在太大。原本友好合作的几家企业翻脸要钱,银行开始催收账款,董事会里的股东们开始指责黎振伟的投资出错——
黎家名下的房子已经底价挂出几套,无人问津。
楚朱秀试图找过去聊得好的富家太太们寻求帮助,她们无意回应,集体沉默。
黎振伟在外灰头土脸,回来大摔特摔,不断谩骂着此时落井下石的人。
黎娅曾回家一趟,苦着脸求楚朱秀给点生活费。
正巧黎振伟回来撞见,他没给她留一句话的时间,几个耳光下去,将她打得脸颊涨红,嘴唇开裂。
楚朱秀一声不吭,不敢触丈夫霉头。
她在黎振伟发火完毕,给黎娅找出医药箱。
黎娅不要她的医药箱,她选择摊手要钱,“妈妈,爸爸打了我,你就给我点钱吧?”
她身上早已不是昂贵优雅的穿搭,款式过季,并不合身。
楚朱秀垂眸,还是没有给她钱。
她也确实给不出来。
黎娅为此大哭大闹,她恨恨地用纸巾擦着泪,眼角通红,“那我还白被爸爸打了!”
是了,被黎振伟打不过是黎娅为了顺理成章地讨要钱财,宁可被伤害躯体的招数。
楚朱秀无言。
她望着黎娅摔门离去的背影,既痛恨,又怜悯。
……
黎漴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望着病房窗口外狭窄的天光。
楚朱秀敲门进来,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儿子,我们回家去治,行吗?”
黎家承担不起另一个丑闻了。
继承人黎漴身患抑郁症——没人会关注“抑郁症”,只会觉得黎漴脑子有精神病,影响他将来康复后的工作和生活。
楚朱秀甚至不敢将这件事告诉黎振伟。
她恳求着看向儿子。
黎漴服用过盐酸舍曲林片,犯困昏沉的副作用让他无力及时应答。久久,他眨了下眼皮,低声道:“妈,你知道吗,是潼潼瞧出我不对劲。”
“她其实并不喜欢我,”男人的声音恍惚,疲倦深深,“但她还是建议我去医院看看。”
楚朱秀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