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潼若有所思。
他迫切倾诉,哑声说出今天发生在黎娅身上的事。
“……现在的情况,是娅娅的关节半错位,外踝骨折——”黎漴恍惚说着,他没注意到黎潼的态度,沉重的家庭压力让他本能地寻找家人倾吐烦恼,黎潼成为他的首选,仿佛在她这里才能找到几分安宁般,“她想要出国治疗。”
“哦。”
黎潼听到电热毯那有小猫哈气的声音,她半心半意应着,起身查看,掀开被子一瞧,一只小胖狗把她的小猫前爪压着了,吓得小猫警惕得直炸毛。
医生在固定输液架,他瞧了眼:“暂时就一条电热毯,要不把这只小胖挪开点?”
段暄山自觉上前,把那只胖狗往外挪挪。
他半蹲着毯子前,认认真真地挪完,蓦地无言。
黎潼一瞧,那只小胖狗趋向热源,硬是要挤向同伴。
挪动并不起效,小胖狗一只后腿挤上小猫,就够小奶猫吓得够呛。
她皱了下眉,身旁青年轻声道:“抱歉。”
很快,他伸手一捞,问医生:“可以先抱在怀里吗?”
医生:“行啊,先搂着吧,我一会去找找还有没电热毯。”
段暄山的声音在电话里模糊不清,黎漴尽力捕捉,只隐隐觉得耳熟。
他没有机会想太多,下一刻,黎潼应他:“她想出国的事,你是在和我商量?”
黎漴为她的敏锐心惊不已。
他道:“如果娅娅要出国治腿,今年春节,我们可能就没有办法在一起过了。”
“这是我们一家人的第一个春节——”
黎漴说着,好似非常可惜,语气怅然。
黎潼翻了个白眼。
段暄山没错过身旁女孩的神态,他下意识地搂紧裹在外套里的小胖狗,屏息静气,不敢说话,险些以为这个白眼是翻给他和狗的。
下一秒,黎潼开口,声线冷淡,有若寒霜:“关我屁事。”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漆黑眼珠浸着清冷,眼皮微垂时,嫌恶厌倦之色扑面而来,“春节我有别的安排。”
黎漴被黎潼的语言刺痛。
他很是伤心,可又想知道个清楚:“潼潼,你春节要和其他人过吗?”
黎潼得到黎娅摔伤腿的消息,心情尚算不错;偏偏,黎漴不看眼色,非常烦人,吵得她直拧眉,看眼前小猫嘤嘤叫唤,都觉得是黎漴声音难听惹的祸。
她啪地一下挂了电话,压根不给他多嘴再问的机会。
医生没关注方才发生了什么。
他检查着输液状况,终于能坐下来歇一会,开始结算项目费用。
段暄山沉默地摸着怀里热烘烘的小狗。
奶狗刚出生没多久,肚子总是鼓鼓胀胀,土黄色毛发薄薄一层,看着格外像是麻薯。
黎潼挂断电话后,伸手去摸其中一直叫唤得格外厉害的小猫。
医生探头看了下:“一直在叫?你也搂怀里看看,它可能怕生呢。”
她依言,将那只叫得格外厉害的揣进怀里。
小猫果真不叫了。
等医生敲完键盘,结算清单突突突出来后。
他抬起脸,想让两个顾客结账,还没开口,便是一愣。
年纪小些的漂亮小姑娘用羽绒服外套将小猫包得露出个圆脑壳,她冷淡雪白的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只在望向怀里小猫、不远处毛毯上挤挤挨挨一排时,眼神稍有柔和。
深夜的疲色席卷,眉宇间笼罩着淡淡倦怠,长眸低凝,莫名有种慈悲色。
另一个年长些的青年,样貌清俊,皮肤冷白,本是西装革履的体面模样,为了搂着只小黄狗,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撇在一旁。小狗贪暖,圆滚滚的胖身材趴在他的膝盖上,时不时哼唧两声,以彰显存在感。
他脸上同样有着疲倦,眼帘低垂,情绪寡淡。
小狗热乎乎的脑袋紧贴着他的手心。
他们之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疏远冷淡,全无亲近之意。
偏偏,样貌出众,气质相近,怀里都抱着小崽。
医生怔住,回神时,自己也觉得乐呵。
输液的小猫小狗暂留医院,还算健康的小猫小狗安排着各自带回家。
临走前,医生叮嘱他们明天再来,有事电话联系。
黎潼抱着纸箱,里头放着几只被毯子盖着的小猫,准备再约个网约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