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应河心情极为复杂,却见萧云辞上前两步,看向温凝,眼眸中的戾色缓缓褪去,便像是阳光忽然照在了他的身上,一会儿便成了平日里那熟悉的模样,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圩区安排好了?”
“是,殿下。”温凝赶紧点头,声音有些微颤,“有条不紊。”
“很好。”他想要牵她的手,伸手时却手臂一顿,似乎想起自己手上方才沾了血污,淡淡笑了笑,收回了手,“跟我回去休息?”
温凝看向张应河,却见现在的张叔面色可以说是五颜六色极为好看。
“张大人有什么要说的。”萧云辞似笑非笑的看向张应河。
“殿下……英明……”张应河挤出四个字。
“多谢张大人肯定。”萧云辞淡淡笑了笑,仿佛是那天下最为宽厚开明温和的君子,“先告辞。”
“……”张应河面容抽了抽,眼睁睁看着温凝和萧云辞消失在马车上。
宜州雨后日日都出太阳,天气也渐渐热起来。
“方才害怕吗?”萧云辞在马车上,手中握着帕子,眸光深深的看着她。
“怕的。”温凝老老实实说,她咽了口唾沫,看着他手中“梅花点点”的帕子,只觉得分外眼熟,忽然便想起之前自己在东宫观景亭的时候,萧云辞手边那帕子,也是如此。
果然……他当时那张帕子,果然也是沾了血。
按照今日的状况,当日那帕子上也不可能是他的血,而是别人的。
难道当时他也在审犯人?不,审犯人应该不会在观景亭,他方才与那杀手说了,“你不是第一个”……
那血会不会是上一批杀手的?
温凝缓缓抬起头,与萧云辞对上了视线。
萧云辞看着她的眼神,淡淡一笑,“如你所料。”
“殿下,我还什么都没说。”温凝心中一慌。
“观景亭。”萧云辞说了关键词,然后抖了抖手中的帕子,“你自然会想到。”
温凝无话可说,他这样说话也太省事了……
“七皇子还是8岁的孩子。”萧云辞缓缓靠在马车上,有些慵懒,“还有大鱼在后头。”
“殿下有仇家吗?”温凝轻声问。
“有啊。”萧云辞看着她,笑了笑,“实在多,你的叔叔们就差点与我结仇。”
温凝想到张叔与其他叔叔们的表现,无法反驳。
不过这么一说开,她倒是真不怕了,她觉得萧云辞很有分寸,对于不利,他会下最狠的手,而对于身边人,他似乎很细致温柔……
他身上仿佛有两种极致,却在他身上完美糅合,仿佛一半明一半暗,并不是非黑即白。
二人沉默了半晌,萧云辞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忽然开口道,“对了,我不配刀。”
温凝一怔,惊愕看着他。
“我寻常身上只佩剑,与你同乘时来宜州时,也并未带在身侧。”萧云辞话语间微微带着几分笑意,视线缓缓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她呆滞又可爱的模样,心中反而升起了一股恶劣的,想要逗她的情绪。
温凝咽了口唾沫,视线若有似无的飘过他的腰际,随即忽然,一个大胆又大逆不道的念头浮现在了她的脑海。
男子的……不,不会的。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东西。
温凝脸猛地一下涨红,她慌乱的躲开视线,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萧云辞轻声问。
温凝猛地摇头,“没,没什么,是我看错了。”
怎么会是那个东西呢?她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问他刀呢?
她出息了。
“看错了?”萧云辞眯眼看着她,“将什么看错了?”
温凝死死地捏着自己的衣裳,撇过头看向窗外的太阳,忽然故作轻松开口道,“殿、殿下……这日头这么大,过几日肯定要热、热起来了,万一发了瘟疫怎么办?”
话音落,她转头故意轻松的看向萧云辞,却见他正对着自己笑。
温凝心中一咯噔,顿时有种做坏事被人抓住的感觉。
她……她为什么要心虚!做错事的又不是她!
她只是弄错了而已,再说了,若那形状真的是他的……那个,说明不正经的是他才对!
温凝正胡思乱想,却听萧云辞笑道,“不必在意那些,男人……总是会有些麻烦,不太受控制。”
听到这句,温凝仿佛被彻底宣判了斩首示众的刑罚。
真……真的是那个?
她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难怪那日萧云辞迅速的用毯子将自己裹了,他不裹又能如何,给自己看然后正儿八经跟自己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