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温声问道:
“放不放人?”
……
后面的事情结束得非常迅速。
就在温恂之和绑匪僵持的那短短一小会儿,他带来的保镖下车包围过来,很快制服了那两个绑匪,把他们双手反剪至背后,捆起来,然后像扔大号垃圾袋那样把他们堆在一块儿。
不多时,尖锐警笛声由远及近,响彻这片安静的郊区。在温恂之来找虞幼真之前,他就报警了,警察紧随他们后面赶到现场,见虞幼真被安全解救,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他们也是狠狠松了口气。警察迅速给这两人铐上了手铐,押送进警车,然后才又请温恂之到一旁询问了几个问题,告知他后续会联系他做询问笔录。
虞幼真被人扶到一旁,解开了她双手双脚上捆着的麻绳。等重新站到地面上后,她那长时间被捆绑的双腿发麻,膝弯颤抖,眼看着她就要跪倒在地上。
一切都乱糟糟的,寒风吹拂着半长的野草,泛黄的草地上遍布杂乱的脚印,洒落着碎玻璃片,还有零星几滴血。
这时,横斜迅速伸出一双手,握住了她的腰,轻轻向上一提,她整个人便扑到那人的怀里。
她看到风衣的上沾上了两个血红的手印,便知道是他。
血还没完全止住。
这得多疼啊?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不敢碰他的伤口,他们皮肤相触,传过来的温度似乎能抚平她慌乱的心情。过了会儿,等缓过了心里那股子恐惧又难受的劲儿,她才闷声闷气地问他:
“手疼不疼啊?”
“不疼。”他笑了一下,说。
她瘪瘪嘴,声音里带了一点点哭腔,缓过劲儿后开始秋后算账:“你干嘛要砸玻璃?”
“你生气了?”
她不讲话。
一颗心像泡进了又酸又涩的苦水里。
大难临头的恐惧、劫后余生的庆幸、看见他的喜悦,还有见到他受伤的难受,多种复杂情绪搅在一起,令她没忍住红了眼。
“嗯?”
他单手捧起她的脸颊,看到她低垂着的、湿漉漉的眼睫。
“小哭包又哭了?”
虞幼真咬着唇,抬头瞪了他一眼。男人低着眼,灿烂而辉煌的夕阳在他身后铺开,火烧一样的热烈,暖融融的光攀上他清冷的眉眼……和略显苍白的嘴唇。
他用拇指揩去她眼尾的泪水。
不同于女人柔荑的温软细腻,他的手冷硬、修长而有力,但手心和指腹很暖。
他深深地望进她的眼里,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遍之后,他才像忽然松弛下来那样,颤着手扣住她的后颈,把她按到自己的怀里。
深秋的风送来一缕乌木沉香的味道,温暖而干燥。
“别哭了,没事了……”
他一向沉稳的声线,此刻竟然也有些不稳。
她伏到他怀里,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到他的心跳稳健而有力。她闭了闭眼,一颗悬着的心也安定下来。
过了许久,她感觉到一个吻轻轻地落在她的额角。他向来低沉冷清的嗓音放得很柔,像哄小孩儿一样,他对她说:
——“走吧,我们回家。”
第39章
处理好绑匪的事情后, 他们便回家了,途中虞幼真还给陈医生打了个电话,请他过来帮温恂之处理伤口。
两人回到家时,天色已晚, 陈医生已经等在客厅了。回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处理好温恂之手上的伤口, 他手上的伤口创面极大,还有很多碎玻璃深深的扎在血肉里。
虞幼真看得都疼。
在陈医生开始帮他挑碎玻璃之前, 虞幼真把自己的一个玩偶塞到温恂之的手里, 很认真地对他说:“你要是疼的话,就捏捏它。”
温恂之的眼睛弯了弯, 他接过那个玩偶,却是塞到了自己的身后, 往后一靠, 然后伸手拉过虞幼真,扬了扬下巴, 示意了一下他旁边的位置,说:
“在这陪我就好。”
陈医生一边戴上手套,准备给温恂之挑玻璃,一边抬头看了一眼他们。
被外人这样看着,虞幼真有点不好意思, 她想把手抽出来,小声说:
“我站着就好了。”
那边陈医生已经开始帮温恂之挑碎玻璃了,他用器械夹出嵌在血肉里的碎玻璃, 镊子的尖头染上了一层血色。
温恂之的眉头皱了皱,握着虞幼真的手忽然紧了, 额角也渐渐出了一些冷汗,看样子是疼得厉害。
虞幼真迟疑了几秒钟, 咬咬唇,在他身边坐下,从一旁的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巾,抬手帮他擦掉额角的汗珠,然后握着他的手,轻声对他说:
“一会儿就好了。”
温恂之没说话,只对她笑了一下,握紧了她的手。
陈医生一点点地帮温恂之把碎玻璃全部挑出来,处理好伤口,包扎起来,最后反复叮嘱他说最近一定要清淡饮食,早些休息,否则会影响伤口的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