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宋缊白,辛酸无处说。
当一对新人去堂屋给宋家长辈磕头时,宋缊白哭得像丢了孩子似的,嘱咐道:“阿黎,从此以后你就嫁人了,是别人的妻也是别人的媳。但你要记得,不论岁月如何变迁,你永远都是我宋缊白的女儿,若容辞敢待你不好,你只管跟爹爹说........”
阿黎听到这里,觉得自家爹爹实在担忧多余。她隔着盖头对老父亲道:“爹爹,容辞哥哥怎么会欺负我呢?您放心好啦。”
“........”
宋缊白心堵,泪流得更欢了。
离开襄阳侯府,阿黎上了花轿。原本以为回到睿王府就能好生歇一会。殊料,到了睿王府还有许多妯娌们在那等着。
阿黎欲哭无泪,好不容易撑到拜堂,她总算松了口气。只想着赶紧拜完堂,赶紧入洞房。
她是这么想的,便也这么做了。
司仪唱完夫妻对拜送入洞房时,那厢容辞还在优雅斯文地起身,阿黎便已经迫不及待要走了。
她盖着盖头,也没瞧见自己动作比容辞快。因此在旁人看来像是新娘子急哄哄入洞房似的。
观礼宾客们愣了愣,随即哄堂大笑起来。
有人说:“你们看,新娘子比新郎还急!”
笑声一阵又一阵,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里头还听见容辞轻笑了声。
这跟在自己闺房喜婆们打趣不同,这可是在睿王府,阿黎顿时羞得不行。
直到红绸那端有人扯了扯,她清楚是容辞哥哥开始走了,这才跟上去。
入了新房后,又是唱喜。喜婆说了一通吉祥如意的话,然后挑盖头,饮合卺酒。
接着,福童压床,小辈们讨糖果,各家夫人们来撒果添子孙。
忙完这些,阿黎总算得以清净下来。
她长舒一口气,砰地躺倒在床上,但下一刻哎呦地疼起来。
阿黎伸手往后摸了把,睁眼一看,瓜子花生糖果......
硌得她生疼。
这回,阿黎是真的飙出了眼泪,嗷呜地喊了声:“成亲太难了!”
容辞将将进来,听见这话,忍俊不禁。
他走过去,将床上的东西全部捡起,又吩咐婢女端水来给阿黎洗漱。
阿黎躺在榻上,睁着一只眼瞧他,可怜巴巴地问:“容辞哥哥不忙了么?”
容辞看着她,眸子含笑,却不语。
阿黎奇怪:“怎么了?”
“你喊我什么?”
阿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日过后,两人就是夫妻了,称呼变得不一样了。
她当然知道要喊什么,可一时难以改口。
“我、我喊容辞哥哥不对么?”她别过脸,强行说:“难道成亲你就不是我的容辞哥哥了吗?”
容辞继续不说话,却俯身定定望着她。
阿黎被他看得脸颊发烫,连脚指头都是羞臊的。
须臾,她闭上眼睛,声如蚊呐地喊了声:“夫君。”
一声夫君,令容辞的心颤了颤,顿觉前所未有地圆满。
终于,她又成了他的妻子,成了与他共度一生的人。
暮色朦胧,分明才掌灯之际,小屋内就已变得漆黑。
玉敏郡主关在这快半个月了,一开始她还能大喊大叫,后来梁家人根本不理会,甚至每天都让她吃粗糙茶饭,她渐渐开始害怕起来。
她剪掉梁俊淮的命根子,或许梁家人真的敢天不怕地不怕地将她弄死。
因此,她开始收敛,心如死灰地待在这破旧的柴房内。
说是柴房,但为了关她,已经将里头的东西腾了出去。这会儿屋子里除了一张木床和一张吃饭的桌子,什么也无。
甚至连一盏灯都没人给她点。
外头有些嘈杂,到处是婆子下人们走动的声音,她听说梁家的老夫人死了。
死得好啊!
玉敏郡主恶劣地想,他梁家人就该死个干干净净。
她毫无生气地躺在木床上,在黑暗里待久了,夜间视物变得清晰敏感。
她盯着窗边一只蜘蛛忙来忙去地结网,网的另一头裹着个不小心撞上去的飞虫。
玉敏郡主觉得自己就像那只飞虫,动弹不得,只能绝望地等待不知何时会成为他人的腹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