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蓉蓉小声说:“苏慧退亲了。”
她凑近几分:“据说是东平侯府主动去梁家退亲的。”
阿黎问:“可她母亲不是很满意梁家亲事吗?怎么舍得退?”
“不退不行啊,”柴蓉蓉说:“梁家二公子被人打断腿了,兴许后半生都走不得路。”
阿黎惊讶:“何时的事?”
“也就前两天。”柴蓉蓉说:“不知梁公子得罪了何人,那可是娴妃胞弟啊,居然也敢下如此狠手。”
“没了腿,梁公子以后不能科考不能入仕,这辈子就算是废了,梁夫人在家中整日以泪洗面。东平侯府得知了此事,侯夫人次日就去退了亲,做得这般绝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闻言,阿黎倒是觉得这像是东平侯夫人做得出来的事。
苏慧的母亲是个贪慕虚荣的,梁公子成了废人她自然不再抱希望,而苏慧年纪不小了,不赶紧退亲再拖下去恐怕于苏慧不利。
不过,苏慧与那位梁公子退亲,算得上是件好事,想来苏慧也是高兴的。
苏慧确实高兴。
她远远地瞧见了阿黎,踌躇了会,走过来。
“宋槿宁。”她喊。
柴蓉蓉戒备地站在阿黎身边,先开口问:“你喊阿黎做什么?”
苏慧没理她,目光却是在阿黎身上打量。
宋槿宁这个人,令她羡慕、嫉妒,被她视为最大的死敌。她很会装样子,故作高贵,目中无人,却命好有个容世子做夫婿。她所得的、所拥有的,也全是靠她命好而得来的。
她曾是这么认为,便从不屑这样的人。
可如今,她似乎能理解宋槿宁为何这么幸运,为何在书院这么受同窗欢迎。
她并非故作高贵,因为她本来就高贵,她的身份无须讨好任何人。她所谓的目中无人,也只是对她耿耿于怀的事从不在意罢了。
她命好,这一点,苏慧如今也释怀了。
何必比较?各人有各人的路?从今以后,她苏慧也会走自己的路。
经过这一遭,倒是令她醒悟,活给旁人看倒不如自己好生地、精彩地活着。
“宋槿宁!”苏慧说:“我想我欠你一句道歉,也欠一个感谢。虽然你不在乎,但我还是想说出来,不然我心中不舒坦。”
“宋槿宁,这次我能跟梁公子顺利退亲,真的谢谢你!”
说完,她转身离去。
柴蓉蓉和阿黎互看了眼,皆莫名其妙。
柴蓉蓉问:“她什么意思,跟梁公子退亲是你帮忙的?”
阿黎很茫然:“不知道啊。”
三月中旬后,天气渐渐暖和起来,阿黎的衣衫也换成了薄的。
这个年纪的姑娘们爱俏,旁人还添加外衫时,阿黎就已经穿襦裙了。
柳嬷嬷在一旁苦口婆心劝:“姑娘这会子不觉得,等以后年纪大了就知道苦了。穿这么薄且不说容易生病,就说现在天气湿气重,若是得风湿了可不好。你是不知,老奴家乡就有个年纪轻轻的媳妇得风湿......”
阿黎一脸麻木地听柳嬷嬷唠叨,站在镜子前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她拿着块披帛在身上比划,嘀咕道:“这颜色好像深了些。”
凝霜端晚膳进来,说:“天快黑了,姑娘还换衣裳?”
“我就试试,后日跟同窗们约好了去踏青,届时穿这一身如何?”
柳嬷嬷一听踏青,眉头皱得老高:“姑娘,穿这身恐怕不合适。”
阿黎问:“为何?”
“如今虽是入春,可天气还冷,外头风大,老奴看那件鹅黄背心的就不错。”
阿黎笑起来:“我偏要穿这件,这件好看。”
柳嬷嬷叹气,转头见门口站着个人,她先是一怔,随后立即过去请安。
“容世子来得正好,您快劝劝姑娘,天气还冷,她就挑绢纱穿实在不妥。”
阿黎扭头:“容辞哥哥怎么来了?”
容辞走进来:“下职无事,过来陪你用晚膳。”
阿黎高兴,吩咐凝霜:“快去添碗筷来。”
容辞问:“后日去踏青?”
“嗯。”阿黎说:“后日休沐,她们说后山湖畔开了许多紫色野花,大家想去游湖赏景。”
她身上还穿着适才的衣裙,在容辞面前转了一圈,问:“容辞哥哥,这身好不好看?”
“好看。”容辞不假思索道。
阿黎昂着下巴看向柳嬷嬷,意思是:你看,容辞哥哥也觉得好看,才不会说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