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老家就在海城,我认识那个女人,她叫谢棠,是谢家人。”
“谢棠啊……不认识……”
“呵呵……谢家在海城也挺厉害的,不过可惜,谢总的老婆是个疯子,那时候我还小,记不清了,但是当时他们谢家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据说那个疯子是在家里,当着谢总和他女儿的面自杀的。”
“嘶……真的呀,跟拍电视剧一样……不过谢总怎么会娶一个疯子呢?”
“结婚那会儿,那个女人还挺正常的,是生完孩子之后才疯的,具体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真的疯得厉害,当时他们的邻居经常能听见那女人在家里发脾气的动静,据说疯病是会传染的,那个谢棠从小就是个暴脾气,闹起来谁都害怕,以后啊,真的……”
那女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忽然转过身来,将手中端着的一杯鸡尾酒全都泼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啊!”
随着一声惊呼,那位娇小姐愤怒道:“你干什么?”
韩梦芝并不是从小与谢棠一同长大的发小。
她随父母搬来海城的时候,谢棠那位母亲已经离世了。
但身为谢棠最好的朋友,她是知晓谢家的事情的。
不过话也说回来,她的母亲当年死得可谓“轰轰烈烈”,应该很难不被人记住。
韩梦芝记得,她是在谢棠生日的天从楼上跳下去,自杀的。
她看着那位愤怒的娇小姐,笑得堪称和蔼可亲:“不干什么,就是觉得你聒噪。”
“你——”那娇小姐气得脸都红了,马上就做出了一副要扑上来的姿态。
这个时候,身边工作人员的反应全都极快,不由分说的拉开了两边的人,谁也不让沾到谁。
韩梦芝摇摇自己手中的手机,对那人说道:“我全都录下来了,你要是觉得问心无愧,就尽管去把事情闹大,谢棠现在是秦宴的太太,你看她和秦家会不会找你算账就是了!”
此话一出,那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娇小姐立马偃旗息鼓,呆若木鸡。
许是韩梦芝刚才的气势太足,又见那刚才还满脸愤怒的娇小姐已经安静了下来,这些人又重新慢慢散去,英俊的服务生重新为韩梦芝端上一杯新的饮品,但这次,韩梦芝却没什么胃口了。
她烦躁的回想着那个人的话,开始懊恼。
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先解释一下。
什么疯病,谢棠的母亲根本就没有疯病,全都是谢明祥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孕期出轨,才叫那个原本雍容优雅的女人患上了产后抑郁,一点一点变得歇斯底里。
事发之后,也不知道哪个好事者在外面乱传,说谢棠的母亲家族往上数一代,也曾有人因为精神问题自杀,所以这是遗传的。
可韩梦芝又泄气的想,她跟那种人,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她是幸运的,她自己有一个健康美满的家庭,可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不幸的存在,原生家庭给一个人带来的伤害就像是某种疾病,会编写进人生的基因之中,令其携带一辈子,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
那是刻进骨子里面的魔咒。
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他们中间隔了一个矮桌,透明的矮桌上面摆放着一套精致的杯具,被光一照,熠熠生辉。
最终,还是秦宴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伸手,略微弯下腰去,给她倒了一杯水。
秦宴问她:“要吃点什么吗?”
说完,也不等谢棠回答,自顾自的学着她以前的语气,随意道:“叫个鸭?”
谢棠:“……”
谢棠捂着心口,一副深切哀痛的模样:“这人心呐,都脏了……”
秦宴:“……”
秦宴似笑非笑:“你能好好说话吗?”
谢棠不答反问:“你能不阴阳怪气吗?”
秦宴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谢棠确认,他这笑绝对不是那种和蔼可亲的笑,比之那种,更像是冷笑。
这很秦宴。
只不过这一来一回,两个人之间凝固的气氛倒是松散了不少。
秦宴摁了一下服务铃,给她叫了一碟点心。
杯子太小,她几口酒喝完了杯子里面的水,透明的水晶杯被放回桌子上,秦宴看了她一眼,又给她续了一杯。
谢棠咬着点心,看着他的动作。
他做事的时候是很认真的,很吸引人,有一种道不出的魅力。
谢棠回想以往种种,最初的疑惑与谜团全都纠结在一起了,纠结之后,汇聚成了一个伸手就能抓住的答案。
谢棠知道,在这件事儿上,她确实一反往常,有点怂了。
但归根究底,她还是谢棠,谢棠不喜欢事情失控的感觉,所以那呼之欲出的答案堵在胸口一瞬,终于被她问出了口。
她歪了歪头,看着对面的人,一字一字,清晰的问:“秦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