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看她一眼,“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熄了灯,放了帐帷,他今夜是侧身而卧,面向床里,背对着郦妩。
这般疏离的姿态,郦妩却并不介意,甚至还松了口气。
她在黑暗中慢慢躺了下去,到底是年轻嗜睡,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只不过到了早间,天光大亮时,郦妩又被热醒了。睁开眼睛,发现那只搁在两人之间的引枕不翼而飞,被自己垫在小腿下。而她的双手更加过分,已经不是搂着太子殿下的胳膊了,这回是直接搂住他的腰了。
郦妩尴尬羞臊得赶紧收回手,甚至都不敢去看太子的脸。
这次也不用太子开口,她连忙快速掀被起身,都等不及喊侍女,自己掀起帐帷,慌张得连布袜都没顾得上穿,趿着鞋子就逃也似的出了寝殿。
今日是回门日。
怕时辰太晚,吕嬷嬷带着几个侍女守在外殿,见里面的人迟迟没起,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叫一声,就看见郦妩从里面慌张地跑出来。
“……太子妃,怎么了?”吕嬷嬷和琉璃玲珑连忙迎上去,诧异地问:“怎么也不喊奴婢们一声,就自己跑出来了?”
郦妩连忙顿住脚步,回过神来,脑子也转得飞快,转瞬间就想到了如何应答,“我见天色大亮,怕起晚了……今日不是要回门嘛?”
“是是是。”吕嬷嬷连忙吩咐琉璃和玲珑:“快伺候太子妃梳洗穿衣。”
琉璃和玲珑连忙扶着郦妩去偏殿梳洗。
吕嬷嬷在后面看着,依旧是愁眉不展。
昨夜她亲自侍夜,从天黑守至天亮,内殿毫无动静,依旧是一次热水也没叫过。
怎么就这么难呐。
太子殿下真就是坐怀不乱,正经得有点过分了。
太子陪太子妃回门,那阵仗也是极大的。
一大早的时候,东宫太子中丞领着十几个宫人,将回门礼一抬又一抬地送入了安国公府。
及至天亮时分,太子和太子妃坐着带有东宫徽记的华丽宽敞的马车,从皇城出发,前往安国公府。
郦妩和萧衍面对面坐在马车中。
太子一早都没怎么说话,此刻也在闭着眼睛养息。他双手抱臂,支着长腿,背靠着马车壁假寐。面容冷肃,薄唇微抿,通身威仪凛凛,但眉宇间却带着一抹淡淡的倦意,像是一夜未睡。
郦妩也不敢打扰他。
直到马车抵达了安国公府,驾车的德福“吁——”了一声,勒停了马儿,萧衍才瞬间睁开了眼睛。
“殿下,到了。”德福跳下马车,恭敬地道。
“嗯。”萧衍应了一声。
德福这才掀了车帘,放下垫凳。
萧衍踩着凳子下了马车,转身,朝郦妩伸出手,微微曲臂。
郦妩将手搭在他的小臂上,也踩着凳子下车。
安国公郦崇率着一家老小,早早就迎在门口,见太子和郦妩过来,纷纷行礼。
萧衍让众人起身。郦崇和郦殊便引着太子去花厅喝茶叙话。
郦妩跟明月郡主撒娇着说了几句话,明月郡主摸了摸她的脸,却道:“你去和阿瑜聊会儿。”
女儿初嫁,如今回门,明月郡主自然有许多话想问她。
只是她性情清冷内敛,又是长辈,许多事情不方便问,便由桑瑜替她问了。
桑瑜拉着郦妩回了自己的住处。
侍女奉了茶过来,她便拉着郦妩在窗牖边坐下。先是喝着茶,聊了些无关痛痒的家常,过了一会儿便开始问起正经事来了。
桑瑜虽然性格有些腼腆,但终究是嫁人许久,且如今也初为人母了,说些闺房私事,倒也没有太害臊。
她看着被窗外春日柔光照得越发鲜妍娇媚的郦妩,笑着问道:“太子殿下可会疼人?有没有日日缠得紧?”
说罢,想起自己刚新婚那会儿,被郦殊摆弄折腾得几乎起不得床,屡屡误了请安时辰,桑瑜的脸又忍不住微微发红。
郦妩性格比桑瑜外向些,见自己这个嫂子脸色泛红,比自己还害羞,她俏皮地不答反问:“嫂子刚新婚那会儿都是怎么和哥哥相处的?哥哥天天缠着你?总是欺负你?”
桑瑜嗔恼地拍了她的手背一下,“我是问你呢,你这丫头倒反过来问我!”
郦妩见她羞得脸红如霞,也不好再继续让她着恼,想了想,凑近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什么?!”桑瑜立时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生怕是自己听错了,正要细问,转头又看了看侍立在不远处的婢女,连忙收敛了声音,凑到郦妩面前,声音又低又急:“你说你跟太子还未曾圆房?”
郦妩点点头。
“怎会如此?”桑瑜简直大骇。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先是对自己的侍女道:“白露,你先出去,我跟姑娘说几句体己话。”
等白露退下了,桑瑜罕有急切地拽住郦妩的袖子,将她拉到内室,还阖上了门,转头再急急问道:“央央,你和太子是怎么回事?”
没有圆房本就不是小事,对方还是太子,那就更是大事了。
一瞬间桑瑜的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