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日天空便是灰暗的,此时不知不觉的落起了雪花,雪花落在地上,很快积起了一层浅浅的白白的绒层。
又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的乐天,对堂外的情景毫不知觉,呵呵的苦笑了起来:“唐大人好算计,当初乐某调江浙两位都指挥使来灵夏任副兵马都监,是经过时任知枢密院事李纲李相公准许的,现下李相公被贬谪外放,枢密院中的存档又被除去,实是查无实证,朝中的诸位相公为置乐某于死地,可谓不择手段,连最基本的礼仪廉耻都不要了!”
“大胆逆犯乐天,竟敢诬蔑朝廷!”秦桧重重的一拍惊堂木,喝道。
看着秦桧,乐天挖苦道:“秦大人现下官居御史中丞,己不是当初那个求乐某向梁师成求官的秦学长了!”
被揭了老底,秦桧又羞又怒,大喝道:“逆犯乐天休要胡言乱语,你于太学之时与本官本为师生,未想到你竟然居心叵测,有负皇恩竟做出谋逆之事,其罪当诛;诬蔑师长,天地难容。”
“你们给乐某定的罪名,应该是早就定好的论调,用来诬陷的人证、物证这会想来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乐天呵呵的冷笑了一声,说罢:“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定乐某的罪?”
代表礼部的唐恪从桌案前拿出一张案卷,有面前扬了扬:“只要公爷在这份审讯状上签字画押便可定了!”
“乐某说的果然不错,诬陷乐某确是朝廷早便准备好了的!”看到唐恪手中的审讯状,乐天的话音中充斥着不屑:“乐某无罪,为什么要签?”
唐恪面色微滞,在旁劝道:“为了大宋江山社稷,为了天下苍生的福祉,乐公爷便签字画押罢!”
听话听音,乐天眯起眼睛:“唐大人将话说清楚,大宋的江山社稷怎么系于乐某这一纸认罪签状上?”
自知说走了嘴,唐恪便不在言语。
目光扫过所有人,乐天追问道:“唐大人,是不是朝廷与金人达成了什么协议,故而朝廷要取乐某的性命?”
听乐天言,唐恪、周懿文、秦桧二人皆是无言以对,目光向别处散漫,不敢与乐天的目光对视。
“结这案子也不急于一时!”秦桧打着哈哈,吩咐道:“且带乐公爷回去休息。”
乐天怒道:“秦桧,你将话说清楚,朝廷是不是与金人达成了什么协议?”
见乐天追问,周懿文目光扫过堂外差伇,忙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带乐公爷回去休息!”
从大理寺正堂到牢狱不过短短的百多丈距离,乐天足足走了半刻钟。脑中想前世的时空,高宗赵构为与金人议和,应了金人提出的议和条件冤杀岳武穆。未想到本时空将前世时空岳武穆“莫须有”的罪名,按在了自己的头上。
前世时空,岳武穆被诬陷屈死风波亭是绍兴十一年腊月二十九,今日是靖康元年十月二十六,看来同一幕要在十五年前出现。
方才挥斥放遒,乐天尚可做到淡定,但此刻的腿像灌了铅一般的沉重,毕竟事关生死,纵是乐天心性如何坚韧,也无法做到视死如归,神情淡定的跨越生死这条障碍。
……
“乐公爷!”
被狱卒带回到大牢,刚刚进入牢房,一道声音传来,令乐天从沉思中醒转过来,只见一道身影正背对着自己。
掸了掸落在身上的雪花,乐天望着来人:“你是……”
听乐天说话,那人转过身来说道:“是咱家,咱家是奉官家的旨意来探望公爷的。”
“这不是昨日捉拿乐某的那位中贵人么?”乐天神色恢复了原本的淡然,径直坐在牢房脏兮兮的床榻上,爱搭不理。
这立于牢房中的正是昨日捉拿乐天的提举皇城司的沈中官。
对于乐天的举动,沈中官不以为然:“来人,给乐公爷换张桌再换上一床新铺盖,每日里要有酒有菜,乐公爷有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
“沈中官是得了官家旨意来的罢?”乐天起身,看着狱卒将那烂木床与脏被褥抬了出去,又有狱卒特意弄来一个暖炉与桌案,更是置办了许多酒菜。
见一众狱卒将所有事情布置好,沈中官淡然道:“陛下要我等照顾好公爷起居。”
回想起方才进入牢房后,牢中牢子几乎换了一遍,乐天笑了起来:“照顾好乐某的起居?你们明明是想切断乐某与外面的一切联系,不让任何人接近乐某。”
“咱家也是为了公爷的周全着想。”沈中官笑道。
“方才在大理寺三司会审乐某,唐大人说了一句话让乐某很是震惊,怎么乐某的一条性命便身系大宋安危百姓福祉,这也太抬举乐某!”望着桌上的酒菜,乐天坐在桌案前自斟自饮:“昨日到现在,乐某也未曾吃过东西,那便谢过官家了!”
“公爷不怕这酒菜里有毒?”看着乐天,沈中官笑道。
“案子未结,乐某便死在这大理寺里,没人能负的起这个责,包括官家。”乐天自顾自的说道,“沈中官要不要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