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人、徐大人,你二位失态了,莫要忘了此间是为乐公爷府上!”
众人劝阻,黄敏、徐处仁依旧互不相让,这时李纲大声斥道。
听闻李纲之言,黄敏、徐处仁立时住了口,想及二人现下一人官居为宰相另一人为枢密使,皆是朝中最高的执宰,忙向李纲、乐天拱手道:“李相公、乐公爷,是我二人一时忘形,在此赔罪了,望二位大人莫要见怪!”
李纲侧身摇头道:“这里是乐公爷府上,你二位赔罪也是要先向乐公爷赔罪!”
黄敏、徐处仁再次与乐天施礼:“公爷,是我等冒犯了!”
“尺八,端盆温水来与黄大人净面!”乐天与侍候在旁的尺八吩咐道,随即负手长叹一声:“我大宋自神宗皇帝朝以来党同伐异的新旧党争,与今日二位大人争吵又何其相似……”
看着黄敏脸上的墨渍,徐处仁自觉理亏,忙赔礼道:“黄大人,是在下失礼了!”
黄敏也知道见好就收,忙回礼道:“黄某也有礼数不周之处,请徐大人见谅。”
“乐公爷凡事见解皆有不同于他人之处,不知公爷对新旧两党之争持何看法?”邓肃对乐天较为陌生,但倾慕乐天之才,于旁请教道。
众人闻言,也同时将目光落在乐天的身上,希望听听乐天的见解。
就在去岁,朝廷还屡屡下旨禁苏东坡与黄庭坚的诗文,这无疑是以蔡京第四次为相,与为首的新党再次得势的信号。
”大人请净面!“尺八端水来到黄敏近前,放下后又道:”外面起了大风立时冷了起来,小的与端盆炭火进来取暖。“
乐天点了点头,略做思虑说道:“新旧党之争起于变法见解分岐,最后演变成新旧两党来回执政党,形成同伐异的局面,不论哪一方得势皆要将对方任用的官吏全部罢黜,无论对错,只落得朝廷乌烟瘴气,忠良精英臣子折损无数,直到最后朝廷大权落在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李邦彦这些人的手里,由这些奸人、坏人、小人把持,直至现在金人兵临东京城下,几乎到了亡国灭种的境地。”
为了缓解气氛,宇文虚中打趣道:“黄大人与许大人政|见之争,虽有不雅之处,却以雅而结局,实令新旧两党汗颜!”
“乐公爷所言不错!”听乐天言,李纲不由点了点头:“当年新旧两党之间不是没有缓解的余地,可惜却毁于奸人与妇人之手,造成两党不断轮换执政上位,使的朝中英才陨落无数,奸佞上位,直至造成今日之不堪局面。”
“李相公所言极是!”这陈凌元开口:“神宗皇帝当年驾崩,若高太后与司马光等人不对蔡确、章惇、韩缜等一众新党连番贬谪岭南这等不毛之地,使章惇等人心存记恨,也不会有日后哲宗皇帝继位后,章惇对旧党的一番贬斥,哲宗皇帝也对已故的司马光和吕公著等人均被追贬和削夺恩封,莫不是有朝臣劝阻,哲宗皇帝险些掘了他两人的坟墓。”
陈凌元虽张商英的孙女婿,张商英虽是为新党,但陈凌元的叔叔陈瓘既不是新党也不是旧党,故而陈凌元在新旧党争一事上,禀持陈瓘这个中间派对新旧党争的看法。
自熙宁变化后,朝堂上虽然新旧党党争不断,但始终有第三派的存在,即似苏东坡这一类人的存在,只不过这些既不属于新党又不属于旧党的第三类官员,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苏东坡那般批评完了新党再批评旧党,将自己弄的连番被贬,更是险些丢了脑袋。
“司马光、吕公著等人落得险些被掘了坟墓的下场,实怨不得哲宗皇帝与章惇等人。”乐天连连摇头,目光扫过一众人问道:“当年司马光与吕公著等人向朝中奏事,多撇开天子与高太后禀奏,视年幼之哲宗皇帝如无物,年少且素胸怀大志的哲宗皇帝心中又岂能甘心,再说旧党还有割让米脂四州与西夏之丑事,又岂能让哲宗皇帝咽下这口恶气?”
宇文虚中也是说道:“吾曾听闻,当年高太后和王珪有废哲宗之意,如此来哲宗皇帝又岂不对旧党恨之入骨!”
“一切皆有因果!”黄敏也是叹道:“当年因子虚乌有的车盖亭诗案,高太后将蔡确贬到岭南新州。吕大防和刘挚曾以蔡确母亲年老,岭南路远,主张改迁他处,高太后却言:‘山可移,此州不可移。’而拒绝。
当时,范纯仁相公对吕大防言:‘岭南之路长满荆棘七八十年矣,今日重开,日后我们难免有此下场。’范相公还请当年尚年幼的哲宗向高太后求情,但哲宗依旧以沉默来表示抗|议。待哲宗亲政后便把大批元祐大臣贬至岭南,印证了范纯仁当日的忧虑。”
“哲宗皇帝新政后,召回章惇、蔡卞等人,而这些新党们己经不是原来的新党人了!”乐天长叹。
邓肃不解:“乐公爷所言何意,为何说新党己不是原来的新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