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可是杀头的大罪,一众人虽然渴望成功后的荣华富贵,但也知晓失败后的凄惨下场。
为了给这些人吃个定心丸,方腊将造|反成功的希望无限放大:“每年朝廷赂贿西北蛮人岁币百刀,朝廷的军国费用也有数十万,皆是出于我东南,如今我等据有江表,朝廷必将酷取于中原,中原不堪,日久必生内变。西北二虏闻之,必将乘机攻侵大宋,到时赵家朝廷必将腹北受敌,纵就有有材之人也不能为之谋出破局之法。
而我等划江而守,只需轻徭薄赋,让百姓修养生息以蓄民力,日久四方百姓孰不敛衽来朝?想来不过十余年后,天下终于一统于我等手中。”
一张大饼被方腊画了出来,一众人听的眼睛渐渐发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随即方腊面色一变,语气瞬间冷厉了下来更有悲愤之意溢于言表:“若我等逆来顺受,只会白白死于贪官酷吏之手,还望诸位多加思虑!”
“我等反了……”
与其被压榨贫穷致死,倒不如拼命造反一搏,想到这里一众人纷纷叫道。
……
世间总有诸多的巧事,有方腊同姓者名为方有常,字奋发,虽为邻里却与方腊多有不睦,更知方腊乃摩尼教徒中重要之人物,平日便见有摩尼教众出入方腊家,今日见有百多号人来方腊家吃酒,心中更是起疑。
心中与方腊不睦,借机方有常召来家中次子方世熊,命方世熊去县衙举报方腊聚众谋乱。
就在方腊聚众宴饮之时,方世熊得了父亲吩咐,忙中跑到青溪县衙告密。
得了县衙差伇禀报,青溪知县陈公光开堂见案。
摩尼教于大宋有信徒百万,除了广大贫苦百姓之外,亦是小吏差伇充入其中,巧不巧的青溪县衙里便有不少差伇是摩尼教的信徒。
听到方世熊的告秘,青溪知县陈公光吃了一惊,厉声喝道:“什么,你说方腊聚众谋反?”
方有常次子方世熊立于堂下,小心翼翼的回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不敢妄言。”
“来人呐,聚集快壮两帮差伇,去碣村缉拿那方腊!”青溪知县陈公光眯起眼,手拿批签便要丢下去。
这时忽有人道:“大老爷且慢!”
陈知县看着阻止之人,是本县的一名老吏,问道:“为何?”
这老吏作礼道:“大老爷,这方有常与方腊都是本县碣村的漆园园主,小的掌管户房账簿,故而知道些,更知道两家为了生意上纠纷常生龌龊,以至于长久以来两家素不和睦,以致于常有持械私下殴斗之举。”
“你所言是为何意?”陈大老爷不悦起来,意思要这老吏说重点。
那老吏言道:“以小人想,这方有常想来有借大老爷之手,要报复除掉方腊,以解私怨。”
有宋一朝不以言事获罪,正因为宋代对士大夫优渥,宋朝的官员可以和天子顶牛,便是犯了贪腐之罪,文官们也只是贬谪不用杀头,而且还可以寻出种种借口减刑,但有一条高压线却是触碰不得,那就是绝不能制造冤假错案,否则面临的就是严惩。
不要以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是封建社会的一个口号,在唐代可是个口号,但在宋代绝不是一句空话。
翻开世界中世纪的历史,可以年到华夏的宋朝是世界上最强调法律威严的国家。宋太宗二子许王赵元僖犯了法,也是依法了事;甚至连权倾朝野的执宰蔡京在做记部尚书时断案不公,也被御史台参劾下弄的灰头土脸。
大理寺之所以分立左司断右刑狱,便是反复复核刑律的,足可见宋律之严非同一般。
宋代有错案追责制度,宋人法律里有句术语:官司出入人罪。初宋初法律:一量错判他人死刑,最轻也是三年徒刑。而在宋代犯了别的罪,文官们可以想办法减刑赎罪,惟独这一条不可赦免。
而且王安石变法后,又立了个凶残的规定:后任的司法官员,只要发现前任判案有误,立刻就能启动翻案,谁翻对了就被当做政绩可接升官重奖,以至于自宋神宗年间起,北宋大理寺档案室里,常可见到隔三差王就有一群年轻的官员来翻案子,以致于旧案卷都翻烂了。
对此,范仲淹次子曾官居执宰的范纯仁曾吐槽过:好些官员早己经回家归养致仕,头发胡子白一片,膝下儿孙满堂,可突然一个旧案翻了出来,立时被追责,戴上枷锁面上刺字的去劳动改造。
到了宣和年间,官员可以贪腐但这个禁区还是不敢碰的。
回过头再说这位青溪县太爷陈公光,好不容易补个缺做了县太爷,日后还想着升官发财呢,又怎么肯出冤假错案。
经旁边老吏这么一说,陈知县立时放下了正要扔批签手,冷着脸向方世熊问道:“你家与那方腊家多有不睦,故而你要诬告与那方腊是也不是?”
来告密的方世熊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相模样,当时就懵了头,而且自己来告密也是受自家父亲指使,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方腊所做的那些事,再说平素里自家与方腊家多有不睦,自己也不敢断定自家父亲说的属不属实。
被陈知县这么一吓,方世熊吓的扑嗵一声硊了下来,周身颤抖着叫道:“大老爷怨枉啊,小民所说句句属实!”
“告状竟然吓成这般模样,想必是为诬告。”陈知县见方世熊胆小,神色间更是慌张,立时觉的旁边提醒的老吏说的越发的有道理,将手一挥命道:“来人呐,给我打!”